馬頭牆映世清徽

第100章 真情假意也崇敬 朝暮相惜做螟蛉

兩方各有舊事懷在心頭,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不去大肆操辦。在官府的文書上過了一遍,回到家來操辦了一場宴席,營銷很自然的改了口——許下重諾的男人還不知何時回鄉,自己便已然有了一個新的家。

這個家無人嫌棄自己的過去,也不因自己是個女孩子便另眼相待。

只是窗外的雨,杯中的米釀。

只是遠方的情,眼前的父母。

“女兒啊,你可想過取個別的名字?”

面對程母帶著期冀的眼神,凌霄搖了搖頭:“不曾。”

凌霄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講又何嘗不算是一個新的開始。

開始有人把她當做寶貝——哪怕為的是利益,日久,也到底有幾分情分。

開始遇到良人,遇到一群值得託付的人……

“娘想著,你如今安頓下來,往後又要嫁人,往後凌霄這個名字,娘和爹自不會多想,只怕有人拿來茶餘飯後,恐惹你不快。”

程母的憂慮是極有理的。莫說什麼高門大戶並沒有閒心去講這些閒話——終歸是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少不得要找那好欺負的下手。

凌霄無依無靠,新科狀元郎還為她惹了恩施不快……

“你若喜歡,平日裡爹孃還喚你一句凌霄。”

“其實女兒不怕他們說。”

凌霄對上程母的目光,說出口的話坦坦蕩蕩:“娘,只要我這個被說的人不怕,該害怕的,便是他們說人是非的了。”

程母知道凌霄骨子裡藏著一股子硬氣,只是此時短短一句話中爆發出來的力量,要程母也為之動容。

“過去已經發生的事,女兒我也沒有什麼好否認的,坦坦蕩蕩,清清白白便是。”

“至於未曾有過的,他們說人總該拿出證據來。”

所謂的眾口鑠金也好,牆倒眾人推也罷。人多了,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黑的——人活著,總不能永遠想著一個怕字。

“好,既然你如此想,爹和娘也不攔你。”

認了新科狀元認定了的教坊女子做義女,程父程母面對的閒話已然不少。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程父程母和凌霄無意大肆宣揚,訊息也早就飛出了院子。

“無非是想著攀龍附鳳。”

“一個教坊女子認作螟蛉義女,也不嫌丟人。”

“聽說他家的兒子……”

雜亂的議論充斥在耳邊時,任是誰也不能輕易放下。

程父程母尚且聽得心酸,更何況是凌霄一個姑娘家?在他們心裡,這些話若是落到凌霄耳朵裡,一個姑娘家又如何承受得住?“爹孃若是有中意的名字,與我取一個來,我也是願意的。”

凌霄知道程父程母的真心,卻不明白如何表達自己的一片誠意。

只想著像是養個阿貓阿狗的,總也會冠上個自己取下來的名字——證明所有權。

凌霄沒有一對真心實意的生身父母,比起教坊媽媽來,她的生身父母甚至不會有面對小輩低不下去的頭。

許多年來,凌霄並不懂長輩與兒女之間的相處之道。

“不過是個名字,你做爹孃的女兒如何叫都是一樣的。”程母拉過凌霄,耐心的解釋著。

“這凌霄寓意雖好,可到底開在夜裡,還要攀附於高牆……娘和你爹想著,若是你自己有個更中意的名字,我們便換了去。”

狀元郎的深宅後院可是不好待。如今信誓旦旦,等到官位越來越高,會不會便覺得凌霄拿不出手?程父程母沒見過張殊文,原本也沒有勸誡凌霄的身份。如今將凌霄認作義女,便也自然的開口。

“兒啊,你要知道這世間男子同女子是不同的,爹當年去到別的州府,竟看到那官員為錢賣妻!”

女兒家在程父程母眼中與兒子或許本就是不一樣的,又或許是有了程勉的例子在先,年紀大起來的程父程母,總愛嘮叨……

“你可莫要輕易被那般男子騙去,這張殊文雖說是新科狀元,也配得上我兒你。”

程父端起凌霄沏好的茶,抿了一口:“可是新科狀元郎拋棄舊恩人的名頭,他也是頂不起的。”

言外之意,無非是:這新科狀元張殊文表面是脈脈情深,實際上一則借了凌霄之名躲了“站隊”的婚姻,一則是免得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兒啊,你在外人眼中,可不只是他的心上人……還是他新科狀元浪子回頭,進京赴考的恩人。”

這道理戲文中沒少講,甚至凌霄也能唱上幾句——東邊一直傳過來的那一出《張協狀元》,與這其中的故事又有幾分相仿。

“爹,娘,兒明白爹孃好意。”

可凌霄還是選擇相信。

“兒啊,你放心,他若是敢傷你,你先兄為國為民,得了門前這幅牌匾。”

“爹孃便是拼了命,扛著這副牌匾進京去,也要為你討個公道。”

程父程母說的不是空話,眼中噙著淚,顯然凌霄身上擔著二人對一雙子女全部的厚愛。

“老爺,夫人,有京城給凌霄姑娘的信。”

自打凌霄修書說明,張殊文閒下來便要寫一封的信,便都寄來了程家。

紙上的字工整乾淨,都不用看其上的內容,便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也不愧是狀元郎,一筆字便已經得了好感。

“你先兄當年的字,到筆他還好上幾分!”自從認下凌霄,程父似乎也不再那麼忌諱提起已故的程勉。

開口便是一句“你先兄如何如何”……似乎凡事都要拿程勉與如今這狀元郎張殊文比上一比。

曾經不可能出口的誇讚,如今毫不吝嗇的加在了程勉身上。

並非是失去了方知珍惜,無非是做父親的永遠以為必須有自己的含蓄與激勵,才能見到兒孫成才。

“他這字那時還是在我面前練的。”

“原本不得這般雋秀。”

混在脂粉堆裡久了,圍著一群能書會畫的姑娘,張殊文的字裡帶著一股子秀氣,好看是好看的,可卻說不出來哪裡好看,也說不出哪裡彆扭——終歸是不如程父的眼。

或許,歸根究底不在字上。而是在自己方才認下的義女,又要被一個男兒騙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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