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傑羅姆夾著手稿離開了圖書館。
走出大門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也許有不妥之處,不該帶著涉及未公開內容的文稿離開。
誰知道這裡面的內容會不會莫名其妙被扒出什麼離譜至極的倫理大戲,要是當事人的後代還在世,樂子可就大了,一不小心可是會發展成流血衝突的。
但想到自己一整天沒見著人的受重視度,他很快放下心來,心安理得地夾著資料前往餐廳。
既然主辦方都不當回事,那說明肯定沒啥敏感內容。
就餐時間點卡得正好,諸位學界大拿還在大廳打得火熱,激烈的辯論在庭院另一邊都能聽到。
隱約能聽出是最後一位主講者的內容引起了不同看法,兩派正從自身角度對新發現做出不同解釋,尋找對方理論漏洞進行攻訐,有發展為人身攻擊的傾向。
他已經分辨出了好幾個發言列表上的名字,並且還在不斷增加。
不同於大廳裡的火熱氛圍,餐廳裡倒是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和他一樣年輕的學者在豐盛菜餚間遊蕩,揪走烤雞的大腿、撿出果盤裡最紅的莓子。
見有新人加入,他們讓出了一塊地盤,隨後加快了裝填餐盤速度。
傑羅姆不太好意思地加入其中,取用了晚餐、夜宵、明天早餐的量後,端著搖晃的盤子從後門離開。
夜間的走廊燈火通明,白色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和同色粉刷的牆壁增進了明亮感,不留一個黑暗角落。
時不時經過的巡視修士,會貼心地主動上前詢問,併為外來者指明方向,即便第一次到來,也很難在這座白色宮殿中迷失。
他甚至誕生了一種想法,或許主的國度不過如此,信徒享受永恆的光芒與純淨。
在每個朝向山頂的視窗抬頭仰望,都能見到那座白色塔樓的燈光,沿著塔身盤旋而上,像連線天國的星辰鏈條。
見過教堂以繁複精緻營造的震撼,他本以為不再會對建築有同樣感受,但認知在這裡被打破了。
巨大白色幾何體靜默佇立在夜色中,與背景格格不入,彷彿某種極簡神諭的化身,將投影下的一切納入其浩大精準的秩序中。
突如其來的畏懼佔領了心神,他無心繼續欣賞夜景,加快腳步返回房間,在門口遇到了位似乎等了好久的修士。
線條硬朗、留著短鬚的下巴讓他看起來比其餘修士年長不少。
雖然只穿了套彆著銀徽的制式白袍,但尾指上還帶印泥的印戒說明了他的地位,似乎是有點話語權的管理者。
見房間的住客返回,他笑著迎上來,那笑容不是出於客套,而是令人困惑的……如釋重負?
“你好,自敦靈而來的兄弟,一路辛苦了。”來人在胸口虛畫聖徽,又走近準備擁抱,讓傑羅姆倍感親切。
天知道他出發以來多久沒遇上用教內禮節打招呼的了。
“直接叫我雷蒙德就行,你應該是昨晚到的吧,抱歉沒能及時迎接。要知道,這裡等著處理的雜事太多了,一時半會真抽不出身。”
隨著距離拉近,傑羅姆看清了對方胸前的銀色徽章,雙翼圓環中間,是聖母懷抱嬰兒的肖像,只有曾在敦靈獲得神學學位的人才會持有。
“這也不方便,我們裡面說吧。”
發覺客人騰不出手來,雷蒙德放棄了互擁禮,接過餐盤,方便他找鑰匙開門,接著自來熟地跟進了房間,反手關上房門。
“沒想到您也是敦靈來的,在這升到上層不容易吧?”
“哦,那倒沒有,我來後不久接手了院監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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