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
公社主任趙鐵錘,對林火旺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情緒幾乎被林火旺給整崩潰了,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樣“全權負責”的話來。
否則,以趙鐵錘一向謹慎的工作態度,是絕不會在任何事上下如此斷言的。
這便是後世在官場和商場上,林火旺經常用的一招。
先用一些昏招來迷惑和消耗對手的心神,在他連注意力都很難集中的時候,突然把真正的殺招與陷阱隱藏在其中。
對方就會在根本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進了自己的圈套當中。
“很好!各位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們,可都聽到了。趙主任已經這樣擔保了,你們要是真的損失慘重,一定要記得來找趙主任要賠償。”
林火旺提醒了一句後,便不再開口說話了。
他兩手抱在胸前,看著趙鐵錘在那安排著明年春耕的一些注意事項,以及一會要分配的物資情況。
但是,他剛剛提的這個醒,卻是有不少的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們聽了進去。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嘛!
林火旺第一遍說在公審大會的時候。
第二遍就是剛剛說的。
所以……
當趙鐵錘將一切公社的事宜安排完後。
讓大隊長們解散去倉庫領物資,並且安排公社的拖拉機手們,將他們的物資陸續運回村。
林火旺便趁著這個空擋,再次和二十六個大隊長們重申道:
“各位大隊長們!雖然鼠災這事,有咱們的趙主任給兜底了。
但是你們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生產隊受災不是?
主任不批你們柴油來滅鼠,但我已經和323團的王團長說過這事。
他同意,可以賒給我們一批柴油。
只要你們以大隊的身份,去323團的倉庫裡打上欠條。
便可以一人領五大桶柴油回去,這些柴油可以在鼠災來臨的時候,快速地引燃消滅成群結隊的老鼠們。
反正,你們就當作一個保險唄!
要是真發生了鼠災,你們年後就來找趙主任報銷這些柴油,讓趙主任還給王團長。
要是沒發生鼠災,就更簡單了。
過完年,你們再把這五桶柴油都給拉回來便是。”
雖然這些大隊長們,其中不少人剛剛還說了林火旺的壞話。
但林火旺還是悲憫他們生產隊的村民們,終究是希望不要有人受災,安安穩穩度過這一個年。
如果自己都穿越重生回來,還讓整個紅星社的鼠災像上輩子那樣氾濫和嚴重,林火旺自己心裡也是過不去的。
“五桶柴油!好傢伙!
林火旺,你的面子真的是夠大的啊!
我們這麼多人,起碼得上百桶了。
王團長還是真信任你呀!”
“麻煩死了!這去的時候,有拖拉機送。
到時候來,還得我驢車拉來,太麻煩了。
一些耗子怕什麼,主任都不怕,我們怕啥?”
“就是!上次公社大會上胡言亂語還不算,現在又讓我們去賒柴油,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坑在裡面。
到時候,人家王團長要是說,借五桶柴油,得還六桶,那可怎麼辦?咱們拿什麼還啊?”
“肯定有詐!不然你林火旺有這麼好心?
幫我們這些生產隊,對你有什麼好處?”
……
大部分的生產隊長,是根本不相信林火旺的“好心”。
但還是有不少人替林火旺說話,他們都算有點本事的,上次聽到訊息在村裡也發現了不少鼠災的前兆。
這次又被林火旺提了一下,就更加重視了起來。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們也不希望,其他生產隊損失慘重。
所以,不少人就開口幫腔。
“你們鬧啥!人家林火旺就是提醒一下我們,你們怎麼就不想想,真發生鼠災了,怎麼辦?
如果有這些柴油在手,一旦鼠災鬧起來,至少有辦法解決不是?”
“我不知道你們村的情況怎麼樣?
反正我們上河大隊的耗子,真的是有點要成災了。
這幾天,我帶著民兵們,一連搗毀了十幾個耗子窩。
但是越搗毀,卻發現耗子越來越多。
尤其是在田埂下面,還有一些河岸邊上,你們回去扒開來看看,裡面一窩一窩的耗子,的確是真的有點嚇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我肯定會去323團領柴油的,不領白不領,大不了到時候多跑兩趟送回來唄!”
……
在這些大隊長們的幫腔下,剛剛說著譏諷話的那些人,立馬就不說話了。
然後……
齊唰唰,幾乎所有的大隊長們,都往323團那邊去借柴油了。
能當上大隊長的,就沒有傻子。
林火旺見狀,也是鬆了一口氣。
自己今天這一舉,得救了多少人啊!
公社的拖拉機不少,但也就才十幾輛,生產大隊卻是二十六個。
所以,得分成兩批來拉。
林火旺很幸運的第一批就能回去,拿上公社分的一些過年物資,以及從323團借來的五桶柴油。
他很敏銳的發現,自己這一輛拖拉機的拖拉機手,正是那天在載著趙鐵錘等人來抓自己的其中一個拖拉機手。
“林火旺同志,你好!我叫劉文正,很高興認識你,並且送你回林家溝。”
劉文正很熱情地幫林火旺一起搬物資。
其實東西也不多,畢竟這災荒年,整個公社也不富裕。
給的物資不是糧食之類的,而是一些生活百貨用品。
比如白糖、布匹、鹽、茶油等等,量不多,都裝不了半個拖拉機。
剩下的位置,自然是放那五桶借來的柴油了。
劉文正看著這些柴油桶,也十分地意外,問道:“你們生產隊要這麼多柴油做什麼?”
林火旺笑著將鼠災的事,和他大概說了一下。
劉文正也是驚詫地再次問道:“你的意思是……真的會有鼠災麼?不可能吧!耗子有什麼可怕的?
哪怕是再多的耗子,也不是人的對手呀!
那些耗子平常見著人,全都要躲著跑。
跑晚了,一腳就能給它踩爆了。”
是的!
這一代人沒見過鼠災,根本就不瞭解鼠災的可怕。
在他們的眼裡,耗子鬧災,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林火旺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笑了笑說道:
“以防萬一嘛!小心總沒有大錯。”
然而,這話和態度,在劉文正的眼中,又變成了:“膽小怕事,一點氣魄都沒有。”
啟動拖拉機,往林家溝的方向開去,劉文正表面上和林火旺很是客氣地有說有笑,但是心裡面卻是彆扭死了。
但是他又不太敢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不停地在那糾結著。
畢竟……
林火旺和柳茹夢,就是經過生產隊認證過的合法夫妻。
自己要是真向林火旺提出要求,就是介入到別人的合法婚姻當中。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在搞破鞋啊!
他堂堂公社書記的兒子去搞破鞋,這要是傳出去的話,他們家的名聲就全毀了。
“不!柳知青不是破鞋。她只是被這林火旺給矇蔽了……”
“我就應該勇敢地,和這林火旺好好講講道理。
讓他放柳知青自由,讓柳知青去獲得屬於她應該得到的真正的幸福。”
路程到了一半的時候,劉文正糾結了半天的內心,便突然下定了決心。
他卡的一下,將拖拉機停在了路邊。
“怎麼了?劉同志。”
一向警覺的林火旺,早就已經感受到劉文正對自己的“敵意”。
所以,一路上他都警惕著呢!
現在見拖拉機在半道停下來,林火旺立馬就摸向了自己的56式半自動步槍。
“你別緊張,林火旺同志。”
劉文正也是看了一眼林火旺的56式半自動步槍,心中一陣驚駭和鄙夷道:“果然是個粗人,動不動就摸著槍。柳知青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會開心和幸福呢?”
但他心裡也怵這56式半自動步槍,聽說林火旺的槍法非常準,都被部隊請去教打槍的。
“這荒郊野嶺,半道上,你把拖拉機這麼一停。
我能不緊張麼?說吧!劉文正同志,你這一路開著拖拉機的時候,都往後刻意看了我上百下了。
以前我們認識麼?你應該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是!”
被林火旺點破了心思,劉文正也索性鼓起了勇氣來,坦言道:“離婚吧!林火旺同志!我請求你和柳茹夢同志離婚。
你根本給不了柳茹夢同志幸福,你完完全全是在耽誤她的青春和人生。”
“噗……”
林火旺是萬萬沒想到,本以為劉文正可能是那趙鐵錘刻意安排,想在半路教訓一下自己的狠人。
卻沒想到,居然是個……情種?舔狗?傻逼?
林火旺一時之間,有點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這劉文正。
鬧這麼大陣仗,刻意要送自己回林家溝,結果就為了來勸自己和柳茹夢離婚?
林火旺恥笑了一聲,問道:“劉文正同志,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寬呀!
我和柳茹夢同志,情投意合,兩相情願。
那完全是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的。
我們倆感情好著呢!你憑什麼說,我給不了她幸福呢?
還口口聲聲說我耽誤了她的人生?
按你這麼說的話,柳茹夢要嫁給什麼樣的人,才不算耽誤她的人生呢?
就這麼看不起我們貧下中農麼?”
“你……你胡說什麼?
我根本沒有看不起你們貧下中農,少給我扣帽子。”
劉文正急忙否認道。
這年頭,你要是看不起農民,可不是一件小事呢!
他繼續說道:“只是柳知青比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