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林火旺預警鼠災的功勞,卻是足以成為整個趙家屯的救命恩人了。
對於林火旺的這點要求,趙建設沒有理由不答應。
他動員幾個小隊長和生產隊幹部,立馬將所有的村民們都喊了出來。
原本看熱鬧的人就不少,加上後面出來的那些,幾乎整個趙家屯將近六百口人,都來到了生產隊部的空地上。
“阿旺,沒有。那個殺手不在裡面。”
“我這邊也沒有,我估計,他就算是趙家屯的人,八成也已經跑到別處去,不敢再回來的。”
……
王彪和林水生觀察了半天,搖搖頭可惜地說道。
林火旺卻是辨認了一會後,找到趙建設,又問道:
“趙隊長,你確定村裡人都在這了麼?昨天或今天,有沒有外出的?牽條驢出去的。”
“沒有!沒有!這大雪天,路通不通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還讓人牽著驢往外走啊!再說了,我們生產隊的驢,都在驢棚裡拴著呢!最近都沒有往外去……”
指著不遠處的驢棚,趙建設很肯定地說道。
林火旺這就皺緊眉頭,只能夠把最關鍵的一個問題說了出來:
“那……趙隊長。你們隊部有沒有一個人,身材魁梧,差不多一米八那麼高。然後特別擅長爬樹的?
就是那種十幾米的樺樹,嗖的一下跟飛一樣上去的,並且樹幹上都很難留下痕跡。”
“擅長爬樹的?這麼厲害的……”
似乎林火旺的這話,勾起了趙建設的內心深處的回憶來。
他仔細回想了一番後,才說道:“我倒是想起一人,挺符合你剛剛所說的樣子。
只不過,這人已經失蹤逃亡十幾年了,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聽到“逃亡”兩個字,林火旺和王彪立馬同時來了精神。
王彪更是搶話問道:“你說他在逃亡?那豈不應該是一個逃犯咯?快!詳細說說,這個逃犯是什麼情況。”
“此人叫劉炳中,是我們趙家屯人,父母早逝,叔伯兄弟都不怎麼管他。
但偏偏這傢伙從小力大無窮,擅長爬樹,為人也夠心狠。很快就集結了一夥人……”
趙建設邊回想邊說著,“後來他殺人的事曝光之後,縣裡直接下來人要抓他。就是一個像這樣的冬天,積雪很厚。
來了幾十個警察還有武裝部的民兵,搜山都沒有抓到他。
自此以後,我們趙家屯就再也沒有看到和聽到有關這劉炳中的訊息了。
噢!對了!這個劉炳中早年和人鬥狠的時候,面部被砍一刀,臉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疤痕。
所以,他的外號就叫刀疤劉,以前在整個公社,甚至是縣城裡,都是響噹噹的。
因為有了他這一號人,我們趙家屯的人到公社或者縣裡去,都不太會被人欺負了。”
“刀疤劉?這就對了!
難怪,今天那人始終是用布纏著腦袋,一點真容都沒有露出來。”
林水生也是恍然大悟道,“這個刀疤劉,我也是有所耳聞。辦事相當狠辣,說他殺人不眨眼,絕對一點都沒有錯。”
“阿旺,我看八成,那個殺手,就是這個刀疤劉了。只是,他為什麼要來暗殺你呢?
他也不姓趙呀!和那個趙老四沒有親戚關係吧?”
團長王彪也是疑惑地說道。
趙建設聽到這話,卻是張大了嘴巴,驚訝道:
“你們說……說什麼?你們今天碰到刀疤劉了?他還……還要暗殺林火旺?
真是造孽喲!這個殺千刀的刀疤劉,怎麼敢對林火旺下手?這可是我們趙家屯的大恩人呢!”
而林火旺的大腦則是一直在思考著,尤其是他估摸那刀疤劉的年紀,應該也差不多是四十歲出頭,正好和……水生叔他們是一輩。
也就是說,這刀疤劉和公社的主任趙鐵錘,估摸也是一輩人,他們肯定認識。
聯想到這一點,林火旺便又立刻問趙建設道:
“趙隊長,那這刀疤劉和咱們紅星公社主任趙鐵錘的關係怎麼樣?他們從小就認識麼?”
“哎呀!阿旺啊!你沒說這事,我還一時沒能想起來。
對對對!趙主任和這刀疤劉的關係,還挺不錯的。
他們那一夥人,從小就是一起玩的。直到刀疤劉被通緝了以後,才慢慢散掉的的。
後來,趙鐵錘才當上公社主任的。不過這些年一直有個小道訊息,說當初刀疤劉殺的那幾個人,是幫趙鐵錘殺的……”
“呼!這就說得通了,阿旺,極有可能,這個刀疤劉就是公社主任趙鐵錘請來殺你的。”
王彪立馬脫口而出。
林水生則是滿臉疑惑地問道:“可是,那趙主任為什麼要請人來殺阿旺啊!雖然他們倆有間隙,但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林火旺卻是搖搖頭,說道:“這也只是我們現在大致的猜測,究竟事實如何,還得到公社去,和趙主任當面對質才知道。”
說完,他便和趙家屯的生產大隊長趙建設告辭道:“行!麻煩你了,趙隊長。我們就先回去了。
至於這個刀疤劉,如果你有任何關於他的行蹤和訊息,請立刻到林家溝來通知一下我們。”
離開趙家屯,在軍用卡車上。
團長王彪又再度分析說道:“刀疤劉,一個被通緝失蹤了十幾年的逃犯,突然出現在林家溝,還精心準備要來暗殺阿旺。
蹊蹺啊!真的是蹊蹺啊!
阿旺,我們是想不懷疑那公社主任趙鐵錘都難啊!
並且,由此看來,那刀疤劉能夠躲藏十幾年沒被人發現,絕對也是有趙鐵錘在背後幫忙的。”
“是的!根據趙隊長的描述,極有可能,這些年來,趙鐵錘一直和刀疤劉有所聯絡。
這一次,趙鐵錘肯定有什麼非除掉我不可的理由,才冒險請刀疤劉出手的。”
點點頭,林火旺卻是在腦海當中,仔細回憶自己和趙鐵錘見面時的點點滴滴,想要從中找到一些他要害自己的蛛絲馬跡來。
……
與此同時,縣城的吉普車突突地開到了林家溝來。
一下車,熊縣長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林家溝的受災狀況,明顯就和之前看到的那些生產大隊完全不同。
很明顯,林家溝的防鼠措施做得很到位,看來那趙鐵錘並沒有在吹牛,整個紅星公社如果都是這種受災水平,是絕對值得上報到市裡,甚至是省裡大書特書一番的。
“劉書記啊!你怎麼就對我這麼有偏見呢?
嘿嘿!一會見了林火旺,你好好問問他就知道了。
他預警鼠災的那些說辭和理由,都還是我教給他的呢!”
下了車,趙鐵錘得意揚揚地對劉書記說道。
他之所以會如此這般自信,以及有恃無恐。
因為在他看來,林火旺已經死在了那刀疤劉的槍下。
一個死人,還如何與自己對質呢?
到時候,自己說的這一切,就全都是真的了。
反正,之前他和熊縣長說的,這雙簧只有他倆知道。
林火旺死了,還不是任憑自己怎麼胡謅都行?
而他這越發自信和狂妄的樣子,也讓劉書記更加自我懷疑起來了。
“都到了林家溝,趙鐵錘還敢這般說,難道……真如他所說的那般?是我錯怪他了?”
劉書記看著自己早上才離開的林家溝生產隊部,已經有生產大隊的幹部趕了過來,但他卻沒有在其中看到大隊長林水生和林火旺。
“哎呀!劉書記,你咋又回來了。難道又是給我們帶物資來了?連趙主任也來了?”
婦女主任林彩芳在這一行人當中,認識劉書記和趙主任,但卻從來沒有見過熊縣長。
熊縣長見她沒和自己打招呼,也不惱,而是笑著開口道:
“這位同志,你們生產隊的林火旺同志呢?可否讓他出來,和我們見見?”
誰知,熊縣長這麼一問,婦女主任林彩芳卻是言簡意賅地回了幾個字道:
“林火旺不在。”
一旁的公社主任趙鐵錘聞言,立馬聽成了“林火旺不在了”,心裡頓時一副果然如此的大喜。
同時,他的臉上還要裝出震驚與悲痛的神情,急忙拉扯著婦女主任問道:
“你說什麼?林火旺同志,怎麼會不在了呢?
他到底是怎麼走的?他是如此優秀的一名同志啊!”
熊縣長和劉書記聽才趙鐵錘這麼說,也都以為剛剛婦女主任說的“不在”,是指林火旺“死了”。
頓時,兩人臉上也都寫滿了驚訝與意外。
尤其是劉書記,滿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不可能啊!昨天晚上的時候,我還和林火旺一起喝粥說話呢!
早上我急著趕回公社,就沒有去他家告別,怎麼這麼短短的時間,他就不在了呢?”
熊縣長也是嘆息了一口道:“如此優秀的一名同志不在了,是我們的損失啊!大大的損失啊!”
婦女主任則被三人的話給逗樂了,她趕緊擺手糾正道:
“劉書記、趙主任,你們理解錯了啊!
林火旺沒事,他就是不在我們生產大隊。
他和我們隊長,以及323團的王團長一起,到隔壁的趙家屯去了。”
說到這裡,剛好村口處傳來了軍用卡車的突突聲,婦女主任林彩芳便立刻往那邊指了一下說道:
“你們看,他們這不就回來了麼?”
“什麼?林……林火旺沒死?還……還從趙家屯回來了?”
此刻,趙鐵錘順著林彩芳指著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軍用卡車停了下來,林水生、王彪和林火旺,一個個毫不費勁的從卡車上跳了下來。
尤其是看到林火旺那活蹦亂跳的樣子,趙鐵錘頓時整個人都如墜冰窟,心立刻就慌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