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危機!
其實應該一分為二的來看。
危險與機會。
大部分人的本能,都是抗拒風險的。
但其實,很多的風險中,是蘊含著機遇的。
富貴險中求!
同樣也是亙古不變的一句真理。
這一次的鼠災危機,紅星公社主任趙鐵錘,一開始看到的全都是“危”,認為自己這回恐怕要被上面狠狠一頓批,甚至烏紗帽都要丟掉了。
但現在接到縣裡的電話後,立馬就看到裡其中的“機”。
鼠災是天災!
這是縣裡給定性的。
趙鐵錘稍微一琢磨,便立馬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因為如果縣裡把這樣的鼠災,都定義成“人禍”,要真的往下追究責任的話。
那麼,縣裡的這些頭頭們,自己就首先是難辭其咎。
所以……
說白了!
縣裡和下面的公社,也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如此一來,趙鐵錘心裡就先安了下來。
然後……
從李大牙的口中,知道了大望溝真正的損失比例情況,心裡立馬就是樂開了花。
災是災,難是難。
功勞自然有功有勞。
別的公社損失慘重,但紅星公社卻能夠將損失降到這樣低的比例。
那豈不是說明,他這個公社主任,危機意識很強,走在縣裡所有公社的前列咯!
不過,單純這樣自己吹捧自己,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
趙鐵錘快步回到公社大樓,立馬就將大部分今天有在的幹部給集結了起來。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在會議室裡開起了大會。
“下面的生產大隊,都遭了鼠災。
想必今天早上,大家都已經聽說了吧?
我很痛心啊!分明我們公社三令五申,在好幾個場合,都將過年期間,可能發生鼠災預警發出去了。
居然還造成如此的大損失和傷亡,實在是不應該啊!
你們都可以談談,我們公社在這一次鼠災發生之前,都做過哪些工作和預警啊!”
嚯!
趙鐵錘這一開口,就首先定了一個性。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公社啥時候向下面的生產大隊發預警了啊?
分明是那個林家溝來的林火旺,他在公社大會,和後面的年前總結會上,公開說過鼠災的事。
你趙主任還一臉不屑地認為,林火旺是小題大做,區區一點耗子,根本就不足為慮的。
但是嘛!
趙鐵錘既然這麼“不要臉”地說出來,下面的這些幹部們,都知道他的尿性。
這是要來搶功勞了啊!
於是乎……
為了討好趙鐵錘,在他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一個個也開始幫著他開始吹噓了起來。
“主任,我記得,咱們公社在年前就專門有印發了一些預防鼠災的宣傳冊。”
印刷室那邊的幹部立馬就跳了出來,一副邀功的模樣說道。
“對對對!這事,還是我親自吩咐叮囑的,你們應該都有印象的,對吧?
把這一點記上,另外,印刷室那邊,把這些宣傳冊都再多印一點出來。
我可以隨同這一次的會議記錄,送到縣裡去。
咱們公社的抗鼠災成果顯著,當然也要給兄弟公社們一點啟發和幫助嘛!”
趙鐵錘非常欣賞地看著這名幹部,然後立馬就安排了下去。
其他科室的幹部們,立馬也有樣學樣,開始公然幫趙鐵錘捏造“政績”與“功勞”起來。
“趙主任,我記得,您曾經不止一次,在年前的會議上說過,一定要預防有可能到來的鼠災。
因為,你透過下鄉的多次調研觀察,發現了不少鼠災爆發的可能前兆。
比如饑荒年,田間殘留的糧食什麼的減少,加劇了野外這些鼠類的生存難度。
還有,各個耗子洞內的數量增多,田間地頭明顯能夠看到耗子比往年多了不少。
這些都充分說明,趙主任您在釋出鼠災預警的時候,是有充分的調查與思考的。”
這名黨政辦公室的幹部,也是說得頭頭是道,趙鐵錘聽了以後,臉上一紅,卻是心裡樂得直開花。
“恩!不錯!沒想到,你這個小同志,觀察我還是夠仔細的啊!工作做得很細緻。
記錄員,把這些都一字不落的記下來。
這會議記錄,是要送到縣裡去的,認真一點。”
就這樣,在底下各個生產大隊,都還面臨著災後缺糧少醫的困苦狀態下。
紅星公社的主任趙鐵錘,卻什麼救災的行動都不去佈置,反而在公社大樓裡,聚集了社裡的幹部,開了一下午這樣的一個“表功”大會。
散會後,拿到會議記錄,趙鐵錘那叫一個興奮,立馬帶上印刷室那邊趕出來的預防鼠災宣傳冊,喊上一輛拖拉機,就直奔縣裡去了。
……
而在林家溝這邊,林火旺早上從糧庫醒來後,來到隊部這,接受了生產隊幹部們的集體感謝。
同時,他也看到了林家溝的大致損失情況,比起前世來說,真的是好上太多了。
死亡人數,初步統計,大概不到五十人的樣子。
燒燬的房屋數,只有八戶。
就是不少村民們藏在地窖裡的糧食和蔬菜,被耗子大軍給糟蹋了不少。
“呼!水生叔,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麼嚴重的鼠災,我們林家溝,能做到這個程度,真的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看完這些匯總來的資訊後,林火旺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笑著對林水生說道。
“是啊!我老實說,之前你跟我說會爆發鼠災,還會死很多人的時候,我也是不相信的。
畢竟這耗子平常見到人就沒命的跑,又怎麼可能敢來傷人呢?
但昨天晚上,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耗子的瘋狂程度啊!
餓極了的耗子,真是見人就咬。我們生產大隊,雖然死人比較少,但是被咬的人卻多了去。
現在衛生所那邊都擠滿了,要用酒精消毒傷口的村民。
周大夫剛剛也和我說,庫存的那些藥品,很快就會用完,讓我想辦法再搞一些。”
說到這裡,林水生也是一陣頭疼,摸著腦袋說道:“但現在大雪都把出山的路給封了,我們和公社那邊的電話線路也斷了。
這人出不去,訊息也傳不出去,可把我給急死了啊!”
林火旺卻是笑著擺手道:“水生叔,你彆著急。大雪雖然把山路給封住了,但是總會有辦法的。
我們等著就好,外面的人,會想辦法將路給打通的。”
“這麼大的雪!把從公社通往咱們村的山路給打通?這不可能吧!別說公社沒有那個能力了,就算是有,他趙鐵錘也沒這個魄力敢這麼做。”
林水生搖搖頭,並不抱什麼希望。
林火旺卻是賣了一個關子,並沒有現場說出來,而是依舊笑著說道:
“總之,你別急!糧食會有的,藥品也會有的。”
其他的生產隊幹部,聽到林火旺如此有把握說的“大話”,也都是一臉的不信。
他們從小生在林家溝,長在林家溝,從建國以後的幾十年時間裡。
但凡只要是年前大雪封上了出村的路,那麼必然都要等到第二年開春,雪化了以後,才能夠出村。
無一例外,就沒聽說過有哪一年,誰有這個本事,能在大雪封路後,還安然無恙的出村。
至於說,把這條積滿雪的山路給打通,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這得多少人去剷雪啊!
更不用說,這時不時的又是一下一上午的雪,鏟不完,根本就鏟不完的。
而這時,生產隊部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不少的村民。
並且人數還在增加,大家都心情激動不已,朝著隊部裡面喊了起來。
“阿旺!快出來一下,我們來謝你了。”
“對對對!阿旺,你就是我們整個生產大隊的救命恩人啊!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們家恐怕全死在耗子的嘴裡了。”
“以後在村裡,誰敢說阿旺的是非,就是和老子過不去。”
“沒錯!阿旺,我也要向你檢討,以前我一直喊你死瘸子,是我的不對。”
……
聽到動靜,林火旺和生產大隊的幹部們出來一看,男女老少,大家都冒著風雪趕到生產隊部來,就是專程為了來感謝林火旺的。
“阿旺,叔說得沒錯吧!
大家還是有點良心的,記得你的恩情。
不得不說,這一次你預警鼠災成功,不僅是救了全村老小,更是也好好的替自己,替我,在村裡很是增長了一番威望啊!”
林水生見狀心裡也一片火熱,“現在就算是林建國的兩條腿又長了出來,活蹦亂跳地衝過來,要和我們競爭大隊長的位置,也沒有誰會再支援他們了。”
“水生叔,領袖說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也相信,只要我們是一心為了村民們好,他們肯定會明辨是非,認可我們的付出與貢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