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躍進、田進步兩名知青,用棒子麵和我交換野兔肉,肯定也是投機倒把。
你的弟弟林建業,用雞蛋和我換野兔肉,同樣在投機倒把。
還不止這些,張會計家經常用棒子麵和人換白麵,婦女主任以前用糧食換過柳知青手上的一枚金戒指。
還有林隊長,你用棒子麵換了多少東西,要我一件一件幫你數出來麼?
如果我用野兔肉換棒子麵,就算是投機倒把罪的話。
那現場這有一個算一個,包括林隊長你自己,都得和我一樣抓起來,送到公社去,讓公社來審……”
突突突……
林火旺這一連串的“火力攻擊”,可以說是全覆蓋,把幾乎所有的村民和知青都給牽連了進去。
是啊!
在農村生產隊這麼一個小集體裡生活,村民們之間經常都以物易物,誰家沒交換過生活物品和糧食啊!
這種交換從本質上來說,和林火旺用野兔換糧食的行為,又能有什麼區別呢?
“林火旺!你這是……胡攪蠻纏。”
林建國額頭上都出汗了,他是真沒想到,林火旺的“歪理”這麼厲害。
繞了這麼大一圈,把村裡所有人都給圈進去了。
“我是不是胡攪蠻纏,林隊長,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了。
如果覺得我說的哪一點不對,你可以指出來。
或者,行吧!你們抓我吧!
到了公社裡,我親自向公社主任檢舉揭發,就說我們林家溝存在普遍的大量的投機倒把違法行為……”
嚯!
不得不說,有時候一張嘴厲害起來,是真的能把人說死和嚇死。
在場的村民們,聽到林火旺要舉報到公社去,可全都急了。
原先只抓林火旺一個人,他們都可以安然的看熱鬧。
可現在真要被牽連進去,由著林火旺鬧大了,整個林家溝的村民都被冠上投機倒把的罪名,那可就不好玩了。
於是乎……
這些村民們為了他們自己,紛紛開始七嘴八舌地為林火旺說起了話來。
“隊長,我看搞錯了吧?就用撿的兔子換點糧食,哪能上綱上線就說阿旺投機倒把啊?”
“就是啊!這要是真把阿旺抓到公社去,隊長,你可要鬧笑話的。左右不過兩隻野兔的事……”
“隊長,我看還是說他兩句得了。真鬧到公社,我們生產隊的名聲也不好。”
……
看著現場這風向的轉變,林建國頓時也覺得十分棘手了起來。
原本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生產隊長,要解決林火旺這個死瘸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一個投機倒把罪,就能把死瘸子給搞走搞死。
到時候,離開了知青大院又沒有依靠的柳茹夢,豈不是更容易被自己拿捏把玩了?
可現在,該死的瘸子,居然巧舌如簧,把全村人都拉到了“投機倒把罪”下。
如此一來,再用“投機倒把”來搞他,顯然就不太現實了。
要怎麼樣狠狠擺死瘸子一道,最好儘快把他搞死……
林建國眯著眼睛,看到那兩隻吃了一半的野兔,頓時心裡便又湧上來壞水。
“好!林火旺,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
單純交換一些糧食什麼的,村裡大家也都這麼幹,不太構得上投機倒把罪。
但是,這野兔是你想抓就抓,想撿就能撿的麼?
山林裡的一切資源,往大了說都是國家的,是黨的。往小了說,就是我們林家溝生產隊集體的。
你撿到野兔不上交,反而私自處理,這就是在侵吞集體資產。”
林建國能在動盪年代,一直霸佔著生產隊長的職務,自然扣帽子列罪名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
但聽到他這麼說,林火旺心中反而大喜,因為他今天等的就是林建國提起這茬了。
不過,林火旺卻是喜不形於色,繼續和林建國爭辯道:
“兔子是禍害莊稼的,隊長,我記得之前隊裡是發過通知的吧!
但凡能抓到田鼠、兔子、野豬等等為禍莊稼的野味,都可以自己帶回家吃的。
憑本事,抓多少都沒事的。
怎麼到了我這,抓兩隻兔子,就說我是侵佔集體資產呢?”
“那說的是農忙時,現在田裡莊稼都收完了。”
林建國此時也放慢了語氣,慢慢的給林火旺上套,說道,“現在你想把打到的野味帶回家,除非你當村裡的守山人。
負責巡視和狩獵我們後山與密林,否則的話……”
說到這裡,林建國指著柳茹夢手上拿著的棒子麵和雞蛋,威脅道:“否則的話,那些你交換來的糧食和雞蛋,就必須充公!歸集體!”
是的!
林建國心裡打著好算盤,就是想硬逼著林火旺成為守山人。
只要林火旺接了守山人的任務,在他看來,就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絕對活不過這個冬天。
到時候柳茹夢徹底成了寡婦,要玩她還不是輕而易舉麼?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不行!這些糧食不能充公。”
林火旺聞言,趕緊將柳茹夢和那些糧食護在身後。
然後裝出一副糾結與猶豫之下,將計就計,勉為其難地答應道:
“好!隊長,既然你這樣逼我。
那這個守山人,我還真當定了!
正好請各位父老鄉親們,在這裡替我做個證。
以後我林火旺從山裡打來的任何獵物,都是我身為守山人合理合法的報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