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安詩朗聲大笑道:“我還信不過三郎麼?”
說著吳安詩將書交給了一旁的書樓管事。
吳安詩道:“聽聞你要去國子監了。”
章越道:“這八字沒有一撇的事,大郎君就莫要嘲笑我了。”
吳安詩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若有了好訊息,切莫忘了告訴我。”
“多謝吳大郎君看重,如此我也不客氣了,有一事相求。”章越道。
吳安詩哦地一聲道:“三郎你我相交一場,有什麼事儘管說。”
章越笑道:“那我先謝過吳大郎君了,我明春要去建陽交三篇史策給李學正過目。但史策之事必須熟讀史籍,此並非我之所長,故想在大郎君書樓暫住兩日,允我摘抄些史料。”
“我道是什麼事……”吳安詩正待一口答允,忽想起了方才範氏對己說得話,沒來由的心底一凜,臉上略有所思。
章越見吳安詩猶豫的表情,立即道:“是章某冒昧了,還請大郎君恕我打擾之罪。”
“不妨事,三郎儘管來就是。”吳安詩笑道。
“那多謝大郎君。”
章越見吳安詩態度如常,沒有多想告辭而去。
吳安詩目送章越的背影對一旁管事言道:“這章三郎上次是幾日來書樓借書的。”
“是上月二十七。”
吳安詩道:“當時書樓有別人麼?”
管事猶豫了下道:“有章家六娘子與十七娘。”
“什麼?”
管事道:“當時此子在書樓下,她們在書樓上,並未見面,只是隔著樓說了幾句話。”
吳安詩釋然道:“那還好。不過此子過些日子來書樓抄書,你可得看好了。”
管事道:“大郎君,這章三郎我看得是規矩人,絕非……”
吳安詩笑道:“我幾時說他不規矩了,不過是叫你多留著點心罷了。”
說完吳安詩拂袖而去。
後日。
章越攜著書袋來到書樓,見了管事行禮道:“見過管事,我方才去通稟,卻得知大郎君已是出門去了,他讓我來此抄書即是。”
管事見章越有些冷淡道:“既是抄書,你可知規矩?”
章越吃了個軟釘子道:“還請管事指教。”
管事道:“好教小郎君知道,只許借抄三個時辰的書。另有言在先,不得全帙攜取,取一本還一本。最重要是隻許在桌中抄錄,吳家之書未經允許蓋不借出!”
章越大怒,什麼蓋不借出,這不明白著懷疑我會偷書麼?
章越忍著氣道:“我知道了。”
管事點了點頭,當即允章越上樓,同時示意他將書袋放下。
章越當即走上書樓。
書樓前後有十幾個書架,上面都盛滿了書籍。
一走進此地,章越即嗅至滿滿的書香,說白了這就是芸香,可以防蛀防潮。所謂芸香闢蠹自有讀書人的詩意在其中。
書樓正上方上寫著一副字‘清俸買來手自校,子孫讀之知聖道,鬻及借人為不孝’。
這是唐朝宰相杜暹寫給子孫之言。
書樓主人寫這幅字掛在這裡,也是公然表示小器的意思。
章越心道,吳大郎君借書給己,也算違背這句話,肚子裡有些氣,也可省得。
章越當即動手找史籍,當即找到了數卷,但想到管事方才的話,只是攜了一卷下樓。
章越來至樓下,找了桌案於是動手磨墨抄書。
這才坐了片刻,但見又是一人推門而去。
章越見來人倒也是相識的,起身道:“何七郎,你怎地也到此?”
對方正是縣學進士齋的何七。他笑道:“章三郎,不也是在此麼?我向吳大郎君求得抄書而來,你也是麼?”
章越笑道:“恰巧了,正好與何兄一起。”
管事見何七更是沒好臉色道:“何七郎君,你怎地又來了。”
何七好脾氣地道:“課業繁忙,也是迫不得已,還請管事見諒啊!”
“正好了,你們倆一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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