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鑼開道,藍豐縣令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穿過人群龍行虎步走向監斬席。
他是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略微發福,身穿醬紅官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簇擁他的隊伍裡面或舉牌或執杖或佩刀,舉牌的上書肅靜,迴避,威嚴等字樣。
他們穿過人群,所過之處無不低頭無聲行禮,甚至有人當場跪拜。
一縣之尊,在京城那種地方或許只是芝麻小官,可在藍豐縣,那簡直就是天,除少數人,當面誰不得尊稱一聲父母縣尊?陳宣留意到,當那一行人出現的時候,原本靜靜喝茶的玉山先生都放下茶杯遠遠朝著那邊微微拱手,儘管那邊的人並沒有看過來。
那一行人來到監斬席各自歸位,氣氛莊嚴肅穆。
在落座的時候,藍豐縣令居然專門伸手示意其中兩人先行落座,隨後他才坐在了監斬席位上。
他自然是坐主位的,但他引導的兩人卻是分坐兩邊稍下一些,那兩人穿著打扮與其他人不同,自帶威嚴,不知是上面下來監督的,還是前來鎮場子的。
隨著他們到位,原本安靜的民眾略微喧鬧起來,但他們沒發話,還有大量兵丁衙役維持秩序,倒也沒有引發騷亂,再度平靜下來。
“師父,什麼時候開始啊?”
茶樓內,見那邊遲遲沒有動靜,高景明不禁開口問道,聲音即有點期待卻也帶著害怕。
看了看天色,玉山先生平靜道:“稍安勿躁,快了”
又過了一會兒,監斬席上的藍豐縣令小聲和左右兩人說了幾句,旋即緩緩起身,目光掃視全場,所過之處盡皆鴉雀無聲。
略微壓抑的氣氛中,他抓起桌子上的一塊木塊重重一拍,一記脆響彷彿響徹眾人心頭。
突然來這麼一下,尤其是這樣的環境,一些做過壞事以及膽小之人,下意識渾身一顫,甚至還有一些小孩差點嚇得哭出來,被大人死死的捂嘴嘴,若是擾亂刑場,怪罪下來事情可大可小。
高景明都抖了一下,倒不是他心虛膽小,純純是被這樣的氣氛影響的。
這還沒開始呢,他就覺得這看砍頭沒什麼意思了,想要離開,但玉山先生淡淡撇了他一眼,他就下意識不敢動了。
在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自己後,藍豐縣令開口了,中氣十足朗聲道:“諸位父老鄉親,本官藍豐縣令曹亮,今日在此監斬一批重犯,勞煩各位做個見證”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朗朗乾坤,我藍豐縣內竟有諸多不法之徒,他們謀財害命,侵吞強佔,姦淫擄掠,內外勾結,欺上瞞下……,諸般惡行亦有數十年之久無人知曉,無數家庭因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簡直無法無天,枉顧王法,磬竹難書,天理不容!”
一口氣說到這裡,他緩了口氣又道:“經本官查實,涉案者多達兩百餘眾,其中還有一些各位父老鄉親都認識的有頭有臉之輩,他們平時光鮮亮麗滿口仁義,實則心黑如墨雙手佔滿血腥,簡直無恥至極”
“因涉案人員眾者眾,罪行太多,時間有限,本官在這裡就不一一贅述了,自有卷宗可以查閱,會在縣衙外公佈,諸位有興趣過後可以自行觀看,總之他們所犯之罪,其中大多數都是十惡不赦的殺頭大罪,抄家滅族不足以平民憤!”
“此案乃本官上任幾年以來的最大案件,無出其右,由本官親自督辦,證據確鑿,加急呈報上官得到複查,經查實為之震怒,後以特事緊急呈報刑部得到批示,重犯人員斬立決,今日行刑”
啪~!
話到此時,他突然一拍木牌聲音拔高道:“帶人犯顧金堂,趙兌乾,牛昆陽……,押赴刑場!”
他一連唸了二十來個名字,話音落下,周圍數以萬計的平民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因為這些人在藍豐縣乃至周邊都是有名有姓之人,其家室在藍豐縣可謂顯赫,鄉紳大戶有之,大富商賈有之,還有縣衙主簿典吏捕頭等要職人員……
這豈能不讓人譁然,相當於整個藍豐縣有頭有臉的直接去了小半啊,尤其是縣衙方面,主簿典吏捕頭都在其中,傷筋動骨都不為過,沒了這些人,一時之間恐怕都難以運轉的。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縣令老爺都這麼說了,那還能有假?一些收到風聲之人自然知道真相,他們罪該萬死,平民百姓雖然暫時不明就裡,但也拍手稱快。
陳宣自然不知道曹縣令說的那些人是誰,都做了什麼才落得如此下場,想來也罪有應得的。
只是其中有那個老船伕嗎?話說迄今為止陳宣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對方當初說姓王分明是哄鬼。
都說了行刑之人多達兩百餘人,一次性肯定是砍不完的,而最先上來的肯定是犯案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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