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商名姝曾祖留下的祖訓,曾祖是個走貨郎,未曾入過學堂,卻格外崇敬讀書人,年邁時村子裡來了個落魄秀才,他領著祖父時常接濟,並帶著祖父隨秀才認字。有了後來祖父敢闖發家,有了後來商進樑富足的日子,和商名姝現在奢靡的生活。
“爹的打算,可有告知文三郎?”商名姝出聲緩和。
“自是要告知,文堰這小子心思正,對我滿心感激,我若不告知他,恐他擔憂之下行不利己之事。”商進樑提到文堰,一臉安慰,“只盼今年秋闈下場,他能一舉高中。”
對於文堰,商進樑寄予厚望。
他上一次寄予厚望的還是杜仲,奈何杜仲天賦在行醫,行醫也行,卻志不在官途,他不好強迫,唯有心中惋惜。
“長姐,爹見多識廣,心中所思所慮非你我能度量,爹能將家中大事道與你我一介女流之輩,委實難能可貴,我們聽爹的,準沒錯。”商名姝拍了拍商文姝的手,衝著商進樑笑意淺淺,璀璨盈眸滿是孺慕。
商進樑很受用,寽著青須頻頻點頭。
“時辰不早,沐小娘還在等著爹,我們不打擾爹歇息。”商名姝打趣商進樑一句,牽著商文姝的手離開。
踏出正堂門,姐妹倆在下人提燈下並肩而行,繞過九曲迴廊,邁入院子,商文姝仰頭望星空,秋夏交替之際,繁星璀璨,夜色如墨。
“三妹,天地廣袤,我如塵埃。”
商名姝促步:“長姐因方才爹的訓斥而縈懷?”
商文姝輕輕搖首:“我不是耿耿於懷,是自覺心胸狹隘,我方才聽完爹之言,滿腦子都是抓施家人贓並獲,藉此將施家一網打盡。我真的……真的很厭惡他們。”
以前商家渺小時,施家處處打壓,施夫人與施清玉見到她們與母親總是高高在上,極盡嘲諷,現在父親把茶行通關茶馬互市做大,施家察覺以往看不上的螻蟻竟能與他們比肩,就開始下作手段層出不窮。
“長姐,我和二姐都厭惡他們。”商名姝握住商文姝袖袍下垂著的手,“爹也厭惡他們,只是爹熟讀聖賢書,奉行君子之道,又年長你我二十餘載,南來北往,歷經世事,諸事籌謀,必是周全,胸懷之廣,又豈是常人能相匹?長姐,不必妄自菲薄。我與你一樣作想,我不如長姐敢言,將心中幽微之思,坦然相陳。”
甚至,她的心思是他們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深暗。
“三妹,你真好,總是能寬慰我。”商文姝反握妹妹的手。
她是真的慶幸有商名姝這樣的妹妹,無論是她與二妹的矛盾,還是與父親的思想出入,與文三郎的情愛糾結,商名姝都能為她排憂解難。
“我忽然發現,三妹仿若無所不能……”商文姝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爹說的沒錯,人果真要多讀書。”
奈何她讀書就犯困,學武又做不到持之以恆,成了如今這般文不成武不就。
“長姐這般高讚我,我得快些回房挑燈夜讀,以免日後不能為長姐消愁解悶,毀了我在長姐心中的偉岸之軀。”
商名姝踮起腳挺起胸,做出要為商文姝遮風擋雨的架勢,逗笑商文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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