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埃伍德·梅鬥越想越不對勁。
他刻意手按馬鞍,拉緊韁繩,放緩了馬匹前進的速度,回首望著風息堡高聳居上的城堞,心中隱隱湧現出些許不安。
吉爾伯特·法林會投降?史坦尼斯可是把這座城堡交予了他,這可是風息堡啊,風暴地的核心,史坦尼斯心心念唸的拜拉席恩家堡。
埃伍德不相信忠誠那一套騎士的誓言,現如今諸神留在人間的規矩還剩下多少?那些所謂的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之流怕是早被世人拋棄進君臨的臭水河裡去了。
但史坦尼斯的眼光按道理不會出錯啊,吉爾伯特·法林可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之一,甚至把唯一的退路交付給這位騎士。
埃伍德不相信諸神,但他相信國王的眼光,就像國王如何看待他一樣。
史坦尼斯早料到自己會再度背叛,儘管國王本人未曾證實,以後大機率也不會再出面指證,但埃伍德·梅鬥心裡堅信這點,他相信史坦尼斯只是沒說出來,一絲恨意在他心底一閃而過,須臾之間他不由得呼吸倉促,韁繩稍稍又微妙一緊,馬匹前行速度快了幾分。
他把話拋到身後,“我們加快點速度!法林城主等著我們好訊息呢!”
諸神已經不在,埃伍德望著遠處群丘的邊緣,山巒橫連一線,綠植在下,其上便是群丘獨有的禿山野嶺,岩石光禿裸露,內裡中空的也不在少數。諸神教導世人的也如這般,從風息堡到群丘這段路,遠見時表面生機勃勃,再往裡走便是荒涼的群丘,毫無裡質,都是些沒用的石頭!恐怕吉爾伯特·法林也料到了這一點,否則怎麼會讓他暗自尋小道出城,以免風息堡守備發現呢?法林爵士和我一樣,都是聰明人。埃伍德想到這一點嘴角不由得劃出一道淺淺的弧度,史坦尼斯已死,席琳·拜拉席恩只是個女娃娃,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沒必要堅守風息堡,但城堡的內部總是有一些蠢貨在堅守些什麼道德價值,可笑!可笑!比如洛馬斯·伊斯蒙那個蠢貨,頑固不化,對史坦尼斯忠誠到了極致,甚至於看不清局勢,看不清這維斯特洛誰將做主!誰該做僕!他搖著頭,嘴裡叱了一聲,胯下馬匹賣力地繼續奔跑。
馳騁大地掀起的風掠過他兩側的衣袖盔甲,刀背般替臉頰刮痧,他要建功立業,他要跪對領主。
“快點,迪倫!”埃伍德·梅鬥衝側後叫喚道,“吉爾伯特·法林沒給我任何多餘的指示,讓我任意行事,只給了封表明態度的信件,這是莫大的信任,我們不能辜負!”
迪倫騎著馬跟隨,大小眼一眨一眨,目光從未偏離過埃伍德·梅鬥半分。
他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會隱藏自己,就像此刻他明明縱馬來到了埃伍德大人的右側,後者卻朝左後扭頭叫嚷。
兩人兩馬,夕陽下移,影子在與山巒徹底重迭之前,有著明顯的拉長。
風息堡的地牢,吉爾伯特·法林看著飽肚的黃金團傭兵,詢問道:“你的上級在哪?”
傭兵摸了摸肚皮,略微躬下身,“我不知道,大人,我們走散了,我們這艘船脫離了隊伍,擱淺,隊長也不見了.”
“嗯”吉爾伯特·法林點了頭,轉身離開了牢獄,對傳令官說:“在風息堡沿岸,包括林地那邊,帶人去搜,把傭兵揪出來。”
“是!”
待傳令官走後,吉爾伯特獨自啜飲,他坐在書桌旁,側望著旁邊的圓窗,破船灣的大海一望無際,陽光明媚,彷彿並無戰爭陰影籠罩,一片祥和安寧。
恰恰就在前些日子,從這直徑不過盈尺的圓窗向外窺探,只有暴風雨時的黑暗,以及在黑暗中滾動的層層烏雲。
他在賭.吉爾伯特拿起酒杯,將苦澀的酒嚥下肚。
席琳女王啊,願聖母保佑你平安,在那凜冽的北境,至少艾德·史塔克不會做出欺凌婦孺的行徑。七國的廉恥美德,在南方已經難以尋覓,也許只有天塹般的頸澤才能抵擋南方人逐漸潰爛的品質,和崩壞的道德。
但願北方的長冬把艾德·史塔克的騎士精神也給長久封凍,沉澱在北方的凍土中,讓公主永享她的天真質樸。
他用心祈禱,向諸神禱告。
而史坦尼斯國王的事業,他即便逆勢而為,也要拼到流乾全身血液,盡力保護這座城堡。
他就這樣坐著,坐在書桌前,直到蠟油流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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