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太尉,天氣寒涼,睡在這就不怕染了風寒?”正當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傳來了一道明朗隨性的聲音,他睜開眼,只瞥見身邊多了個風姿翩翩的白衣身影。
他動了動身子,翻了個身,口齒不清的含糊道:“今兒個……我這太尉府還……嗝……還真是熱鬧,連二殿下都來了……”
江陵楓懶散的坐在他身邊,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又從哪弄出來了一罈酒,張嘴就飲下一口。
他拍了拍崔少恭的肩:“崔小太尉好像有心事。”
“明知故問。”崔少恭扯掉自己肩上的手,轉身又趴到了石頭上:“你來找我,不也是為了江逢川的事……”
被他不留情面的當場戳穿來意,江陵楓顯然有些尷尬。
這傢伙,還真是開不起玩笑。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江陵楓伸了伸腿,調整成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看你獨自在這喝著悶酒,我就知道你的心裡肯定也還在掙扎。要不,我同你說說裴祈的故事吧。”
“裴祈……?”崔少恭不屑的笑出聲:“她能有什麼故事,無非就是說她滿眼黎民百姓的高尚罷了,你想拿我跟她比,然後貶低我?”
“哼……沒門……”
江陵楓啞然失笑。
誰能想到冷峻不凡,不可一世的崔小太尉,喝了酒以後竟然是個死傲嬌?江陵楓整理了下語言,隨後開始娓娓道來:“裴祈從前,也和你一樣,她入朝,同樣身負家族使命。”
“我與她之間的友誼,嗯……是在很小的時候,我不喜歡在皇宮被人管著,就天天從冷宮的狗洞裡溜出來玩,同樣,裴祈也是。”
“我與她約好,每天的黃昏都要一起從家裡出來,然後遊山玩水,看遍帝都的風景。”
“可後來有一天,她被裴老爺子發現了,之後……她就頻頻失約,甚至了無音訊。”
“終於在八年後,我在官場上重新看到了她的蹤跡。可她已經是一身朝服,言行舉止間都有一種讓我無所適從的縝密,她每說出一句話之前,都要斟酌再三,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變的十分疏離。”
“有一天,我喝的爛醉,就像……”江陵楓說著,轉頭看了眼酒氣上頭的崔少恭,隨即笑了笑繼續道:“就像你一樣。”
“我找到了裴祈,藉著酒勁跟她說了很多話,具體是什麼我倒是記不清了,大概是那些……質問她為什麼不告而別,還要刻意與我保持距離的話。”
“她說我是皇子,是爭奪皇位之人中的一員,而她身為臣子,背後還有裴家,她在朝中行事一定要小心翼翼,與我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自然是少接觸為好。”
“裴家將她送進朝堂,是為了讓她幫裴家爭得一席之地,她的所作所為,必須要將裴家放在首位。”
“直到我抿去皇子的身份,離開了皇宮,我們的關係,才逐漸恢復如初。”
“後來,她一步步穩固大權,讓裴家立於不敗之地,更成為了皇上的左膀右臂。”
“安撫暴亂流民,宣州剿匪,甚至還去邊關當了軍師,她立下的功勞數不勝數。直到有一次,她跟皇上微服私訪回來,一向滴酒不沾的她,竟也染上了些醉意。”
“我記得很清楚,她迷迷糊糊的對我說,江陵楓,你知道嗎,我沒有出過帝都,不知道帝都之外,原來是民不聊生的……”
“從那以後,我發現她整個人都變了,開始一心想著天下大同,滿眼百姓安寧,甚至在官場中公然反駁重臣,還惹到了容欽。”
“同時,她也逐漸忘記了自己最初入朝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裴家,為了光耀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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