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前忈暗歎一聲,只得調轉方向,化作一縷青煙倉皇遁走。“追!”
竇惡清清喝一聲,當先追了去。
郭雨彤緊隨其後,付任盈卻在邱前忈屍體旁駐足了一分鐘,把他身上的有價值東西統統收走,這才追著周雨彤的背影而去。
她如此做並不是因為貪財,而是認為邱前忈虧欠自己還沒有還完,因此死後所留也不放過。
付任盈本欲一個火球把邱前忈的屍身燒成灰機,以解心頭之恨,卻見女兒一雙淚眼看了過來,只好就此作罷。
付少韻的眼淚不僅是因為生父之死,也包括付任盈帶個她的陌生感,令她感覺不僅失去了父親,還丟失了孃親。
有親孃卻不在是曾經那個孃親的感受在她心中縈繞,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
眾人都離開後,付少韻來到邱前忈屍體旁邊蹲下。
她甚至是伸出手撫摸父親逐漸冰冷的臉龐,為他合上雙眼,有生以來第一次理解死亡和離別。
“報仇!”
突然,邱前忈的透露睜開雙眼,嘴巴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原來邱前忈元神遁走前留下一縷分魂,特意為了把這話轉達給付少韻。
“報仇?哼哼!讓我親手殺了孃親?你們上一輩的恩怨為什麼要堅持到我?為什麼要毀了我的幸福。”
付少韻呢喃自語。
她已經相信邱前忈前任之前說的話——付任盈聯合竇惡清殺邱前忈。
在付少韻的臆測中,認為付任盈以自身為代價,換取竇惡清幫忙獵殺邱前忈。
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確定付任盈對竇惡清產生了可以為其捨命的道侶才有的情感。
她認為之前付任盈為竇惡清抵擋攻擊,肯定是兩人對方邱前忈立了某種不能彼此背棄的協議。
畢竟,竇惡清與付任盈的接觸時間太短,不足以產生生死相托的男女之情,至多有好感,滋生喜歡的情愫而已。
如今因為付任盈與邱前忈的舊怨,導致付任盈不得不賣了自己請竇惡清幫忙。
一定程度上,相當於宣告竇惡清與付少韻無法在一起。
“報仇”二字更是提醒付少韻,竇惡清已經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當時付任盈讓她放棄竇惡清,反而激起付少韻對竇惡清更深的在意。
付任盈直白的標識要“爭奪”竇惡清,也讓付少韻不想認輸,覺得竇惡清應該歸自己所有。
在付少韻胡思亂想時,竇惡清三人已經追著邱前忈的元神飛了十多千米。
“邱師叔,認我為主的話可以留你一命。將來必給你找一副絕佳的道軀供你奪舍。跟著我絕對是明智之舉!”
竇惡清在後面追著,同時向邱前忈高聲大喊。
他如此辱人的話語,邱前忈卻平靜地做了回應:
“你讓後面那兩人不要追過來,我就相信你。”
“這可怎麼行?若是你直接奪舍我的話,豈不是要拉我同歸於盡?”
竇惡清繼續忽悠。
他不管能否忽悠到對方,只需影響其逃跑速度即可。
然而,他忽悠邱前忈的話語,卻為邱前忈開啟了一扇窗。
邱前忈修煉了一門異常玄妙的秘術,名曰“奪魂轉生“。
此術與尋常奪舍之法大不相同,不似那等需精挑宿主的那麼要求嚴格,倒似那鳩佔鵲巢的妙法天成。
但見這奪魂轉生術施展之時,修士魂魄如遊絲入竅,竟能悄無聲息將原主神魂盡數吞噬。
待到功成之日,便是脫胎換骨,鳩佔鵲巢而不露半分痕跡。
雖說邱前忈此刻只參透到第四重境界,但他眯著眼冷笑,五指在袖中暗暗掐訣——對付竇惡清這低於自己一大境界之輩,這般火候已是綽綽有餘。
他嘴角噙著一絲陰鷙笑意,彷彿已看見那竇惡清的肉身即將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於是,雙方又一番虛與委蛇之後,邱前忈假意同意竇惡清提出的條件了。
他不再逃跑,反而飛向竇惡清。
竇惡清見此有意放慢了追擊速度,想等周雨彤追上來才與邱前忈照面。
然而,在周雨彤趕上來的前一息,邱前忈施展煉元術,把自己的元神祭煉為神魂養料,使得神魂有煉虛初階提升到煉虛中階,一溜煙地躥進竇惡清眉心,欲對竇惡清施展奪魂轉生術。
邱前忈的奪舍與以前奪魂的修士一樣,宛若泥牛入大海,一點浪花都沒有欣起。
周雨彤正好見到這一幕,臉露擔憂地問:
“竇郎沒事吧?”
竇惡清甩了甩腦袋說:“沒事!他自己送死,真是太好了,免得我們追得那麼辛苦。”
林間殘葉簌簌作響,付任盈足尖輕點枝梢,衣袂翻飛間已追至二人身前。
她纖指緊扣周雨彤手腕,丹鳳眼中寒芒未散:“那邱前忈老匹夫何在?“
周雨彤唇角漾起狡黠弧度,青蔥玉指繞著鬢邊碎髮打轉:
“姐姐且寬心,那老賊早被竇郎了賬。“
忽又湊近付任盈耳畔,吐氣如蘭:“這般救命之恩,莫非要以身相許?“話音未落自己先咯咯笑起來,杏眼彎成月牙。
付任盈雪腮驀地飛紅,卻偏生挑眉反詰:“你這丫頭竟不吃味?小心竇郎被我迷得晚上不去你那。“
她這聲竇郎竟然也脫口而出了。
“呃“
周雨彤纏著髮絲的指尖驟然僵住,朱唇微張似離水的魚兒。
她本道是戲言,哪料得對方竟當真——須知那竇惡清雖生得俊朗,又是桃紅運旺盛之人,可這情緣來得也忒快了些。
周雨彤貝齒輕咬櫻唇,暗忖這竇惡清莫非真修得什麼攝魂秘法?憶及他往日那些露水姻緣,哪個不是三言兩語便投懷送抱。思及此,她絞著羅帕怯生生試探:“付姐姐莫非當真要委身於那冤家?“
她可是記得付任盈不僅與邱前忈生了付少韻,付任盈還是邱前忈從駱魁手裡所奪。
而竇惡清還是駱魁的弟子。
如果駱魁將來得知自己曾愛的女人被他的徒弟從邱前忈那裡帶走,未告知便納入後宮,而這個後宮中還有他心愛的女兒駱初嫣,他會作何感想。
周雨彤想到這些,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詭異,在她心裡不免有些期待那時候的場景。
竇惡清聽到兩女的對話,也十分震驚付任盈的反應,不知道付任盈什麼時候看上自己了。
不過,現在沒時間想這些,與邱前忈的戰鬥雖然短暫,但這裡離石關城太近,極大可能被城裡的修士關注到了這裡。
為了隱藏行蹤,她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隱藏起來。
然而,這其中有一個麻煩的事情就是付少韻。
即便他三人隱藏起來,付少韻被人發現的話,擊殺邱前忈的事情也有可能曝光。
她一副執法殿殿主公事公辦的態度向竇惡清喝問:
“姓竇的,即便你是門主的親傳弟子,即便你背後有潔蓮老祖,陷害同門煉虛強者的罪責也不能免罰。你自己說你剛當何罪?”
三人疾掠回原處,但見付少韻正以靈木燃起青焰,欲為邱前忈行火化之禮。
那火苗剛舔上袍角,竇惡清卻突然掐訣引雷,轟然一聲將屍身劈作漫天飛灰。
“你——“付少韻纖指扣上劍柄,杏眼裡迸出火星。
付少韻正欲怒而兵器相向,卻看見付少韻的身影,腦海響起邱前忈最後對她說的“報仇”二字。
於是,她計上心頭,打算以特殊的方式“報仇”。
她眼波一轉,反將長劍歸鞘,擺出獵魔門執法殿主的威儀冷喝道:
“竇師侄好大的威風!“
玄色袍袖當風一振,指間已亮出刑律玉牌,“殘害煉虛境同門,按律當廢去修為,逐出山門。你仗著門主弟子身份,背後有潔蓮老祖撐腰,莫非連祖師爺立的規矩都敢踐踏?“
她說話時唇角噙著冷笑,想看竇惡清是什麼反應。
那竇惡清聞言果然面色鐵青,若是付少韻真把邱前忈之死捅出去,無論是對他個人,還是對整個合宗都非常不利。。
在獵魔門,付任盈確實是執法殿的副殿主,現在擺出這副樣子,顯得很有威嚴。
竇惡清可沒有時間和付少韻在這裡理論罪與罰。
“先離開這裡再說。”
他急於離開這裡的心思被付少韻一眼穿。
以付少韻的聰慧,立即想到他為什麼著急離開。
於是,付少韻有意以此為支點與竇惡清槓上。
“不行!這裡是你的犯罪現場,必須在這裡把你的罪責定下來才能離開。”
竇惡清突然下意識地看向石關城方向,隱約感到有五名煉虛境強者朝他們趕來。
他知道付少韻不是要借宗門規章來治自己的罪,而是另有目的。
但他沒有時間去細細揣摩她的心思,直接問:“你欲待如何?”
付少韻撇了付任盈一眼,小聲又彆扭地問:“你和我孃親是不是真的…真的在一起了?”
她暗示竇惡清曾在石神酒樓表達過喜歡她,所以不能招惹她的孃親。
其實這個話題在當前,原本是無法說出口的,但付少韻心中存著“報復”,神使鬼差地就說出口了。
“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我不是也和你在一起嗎?”
竇惡清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
“我不管,我和她你只能二選一!否則……”
付少韻說著看向石關城的方向。
周雨彤古怪地看了竇惡清一眼,又看了看付任盈,最後目光落在付少韻臉上。
“誰殺我獵魔門人,拿命來!”
突然一道大喊傳來,打破了竇惡清四人的詭異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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