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管家點了點頭,便見面前仿若一夕之間長大的女孩,她靜靜地看著地面上握手而躺的兩人,輕道,“把他們…合葬在一起吧。”
“大小姐!!”老管家驚呼。
“這本就是…父尊所願吧!”褚沫靜靜道,眸中平靜無波。
此時,那隻唱歌犬轉身,哀哀道,“那我呢?又要被拋棄了嗎?”褚沫看著他,輕道,“你隨庾叔走吧…”
“事已至此…”雲凌修頓了頓,遲疑良久才詢問出聲,“那薄仙院多年前,當真是被我師兄雲諾所滅?”
“是!”那隻家犬猛然站起了身,“薄仙院所做之事是不義,是為人不齒!但云諾便是正義之士嗎?他一夜之間血洗薄仙院,佔盡正義之名,獨留我們這些孩童,便揚長而去。之後那些孩子不是被餓死,便是被他人踐踏致死,可誰管過我們的死活!?”
“你們所行正義之事,便是真的正義嗎?”
“既擔負不了他人的命運,何必橫插一腳!”
那樣質疑的話語,那樣悲憤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雲凌修久久未語,心中仍有謎團未解,總覺有一把無形的推手,推著他們不得不前,讓他緊緊地顰起了眉頭。
那真正薄仙院的戲者慘死在靈城外的樹林裡,是何人所為呢?
料理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後,雲淵等人已回到府中。聽聞此事,大夥兒無不唏噓感嘆。褚沫仿若不知疲累似的,跟著褚管家一起處理府中各項事務,不哭也不笑,仍舊神色淡淡,只是眸中深潭般幽暗,不見清亮。
是夜,雲凌修獨自一人坐在院內,望著黯淡無星的天空,沉默未語。霍五堰輕輕地走近,抬手給了他一罈酒,“小子!這麼晚不睡覺,想啥呢?”
“霍前輩!”雲凌修條件反射地將那壇酒穩穩接住,看清來人,忙起身行禮,嘆氣道,“近來之事紛雜煩憂,著實讓晚輩心下唏噓、難以平靜!”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霍五堰掀袍翻坐於長廊之上,掀開懷中的酒罈,仰頭喝了一口,語意不明。
雲凌修看著他,也沉默地坐到一邊,掀開酒罈蓋,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辛辣濃烈,胃裡燃起陣陣暖熱,似乎驅趕了一絲絲夜的寒涼。雲凌修用袖子抹掉唇邊的酒漬,問道,“對了,前輩!那名女子並非蘊魔,為何魑燼珠反應如此強烈?”
霍五堰倚在廊簷柱下,灌了一口酒,斜斜地朝這邊望來,反而問道,“何為蘊魔?”
雲凌修一時答不上來。
所幸霍五堰似乎並非要他回答,反而轉頭看著遠處黯淡無光的夜空,淡道,“修邪術,亂心智,魔由心生,縱慾肆為。為一己之私,棄道拋義。”
“這條路越走越遠,便成蘊魔。”
“………”
“我來靈城,除了褚兄之事,還有一事通知。”
“何事?”
“明日你就知道了。”霍五堰跳下廊簷下的欄杆,拎著那壇酒朝客房行去,背對著雲凌修揮了揮手,“小子,睡吧!”
……
褚管家幫著褚沫籌備了兩日,在綺簾主族長老趕來的前夜,褚沫便讓他走了。
褚管家辭別的時候,褚沫就站在褚府廳門處,靜靜地望著那一人一犬的背影漸行漸遠。
身旁的羅管事緩緩流下了兩行淚水,眉眼中卻帶著歡喜的笑意。
“何不同去?”
“我已達成心中所願。”那名管事笑了笑,眼眸亮若朝陽,“這一生,他終於能為自己而活了。”
“而我,要站在他的戰場,守住他的牽掛!”
褚沫無言。
立馬便接到新的訊息——“古洛長老收到訊息,蘊魔有異,‘鴻’之隊所有成員皆前去百城密會。”
時光匆然,傷心難過皆未有空隙。這一泓悲喜,權當一場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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