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
狂雷戰士的雷電已在困靈陣上劈出個一人高的缺口,紫電順著藤蔓竄進來,所過之處藤條焦黑蜷曲,卻又以更快的速度生長出新的綠芽。
影魔尊的冷笑從缺口外飄來:“小友,你連自己人都管不好,拿什麼破我的困靈陣?“
唐冥只覺喉頭腥甜。
他望著倒在地上的馬將軍,望著蔡藥師顫抖的手,望著千刃雪蒼白的臉,突然想起三天前團隊出發時的誓言——那時他們站在史萊克學院的校旗前,說要做彼此後背的刀。
可現在,後背的刀卻捅向了自己人。
“唐冥...“千刃雪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疼。“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唐冥這才發現她半邊臉已腫得老高,血珠順著下巴滴在白衣上,開出一串紅梅。
胡列娜蹲下來,用狐尾輕輕擦去她臉上的血:“小雪,我給你唱首歌吧。
小時候我受傷時,奶奶就是這麼哄我的。“她的聲音軟糯清甜,混著林間的風聲,竟讓周圍的藤蔓生長速度慢了幾分。
唐冥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胡列娜時,她還是武魂殿那個眼高於頂的小魔女。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千刃雪的天使聖劍不再只指向敵人,也會為身後的隊員撐起光盾?
他轉頭看向冰心。
少女正背對著眾人,肩膀微微發抖。
她的短刃上還沾著剛才砍斷藤條的綠汁,刀柄纏著一圈褪色的紅繩——那是三天前他在集市上買的,說“戴著它,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隊長!“靈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看!“
一道淡金色的光霧從缺口外湧進來。
那光霧像活物般纏繞在狂雷戰士的雷電上,滋滋作響,竟將劈來的雷柱生生扭向一側。
一個身著月白裙衫的身影從光霧中走出,髮間插著一支青玉簪,正是消失多日的暖心使者。
“唐冥小友。“她的聲音像春風拂過湖面,“你看這困靈陣。“她指尖輕點,一縷光霧落在最近的藤條上。
那藤條瞬間停止生長,花瓣蔫軟下垂,“活木為牢,最懼人心離散。
可若人心齊...它便是再瘋長,又能困得住什麼?“
她走到千刃雪身邊,玉手按在她腫脹的臉頰上。
淡金色光霧滲入面板,千刃雪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連紅腫都消了大半:“你總想著護著所有人,卻忘了,被護的人也想護著你。
被誤會的人,更需要一個轉身的臺階。“
唐冥望著暖心使者的眼睛。
那雙眼眸像深潭,倒映著他泛紅的眼眶,倒映著隊伍裡互相攙扶的隊友,倒映著胡列娜還在輕唱的嘴角。
他突然想起守林人說過的話:“最密的網,是人心織的;最利的刀,也是人心磨的。“
唐冥聽到暖心使者的話後,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與冰心以前的一些美好回憶。
曾經在一次艱難的任務中,冰心不顧自身安危,為他擋下了致命的一擊;還有在物資匱乏的時候,冰心把自己僅有的食物分給了大家。
這些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的心漸漸軟化。
他又看到冰心抹眼淚的背影,內心的愧疚和想要化解矛盾的衝動逐漸升起。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斷劍長老的身影出現在缺口處,他手中的骨笛正滲出黑血,隨著笛聲,十數道黑影從密林中竄出——那是被黑暗能量強化的魂獸,雙眼泛著幽綠的光,獠牙上滴著毒液。
影魔尊的笑聲更響了:“暖心使者?正好,連你一起留下!“
唐冥握緊昊天錘。
這一次,錘柄上的冥界符文不再暗紅,而是泛起溫暖的幽藍。
他深吸一口氣,走向那個倔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