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雲壓得極低，像是一張浸透了血的巨網，將整片星月城都罩在陰影裡。
唐冥的掌心被“星月之心“灼得發燙，那是千仞雪殘魂燃燒時的溫度，帶著幾分熟悉的溫暖，卻也刺得他眼眶發酸。
胡列娜的身影在血雲中忽明忽暗，原本裹著黑霧的狐尾此刻褪下了幾分陰鷙，露出底下雪色絨毛——那是他去年冬天在星斗大森林裡親手為她梳理過的毛色。
她望著他手中的光，眼尾的金芒突然劇烈閃爍起來，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行撕開了黑霧的遮蔽。
“唐冥......“她的聲音不再癲狂，反而輕得像是一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你真的想知道一切嗎？“
這句話像一把細劍，精準地挑開了唐冥緊繃的神經。
他望著她眼底翻湧的情緒：有痛苦，有釋然，還有一絲近乎哀求的期待——那是他在諾丁學院後山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蹲在篝火邊烤兔腿時的眼神。
“我想知道。“他向前邁了半步，靴跟碾碎了地上凝結的血冰，“關於你的一切。“
胡列娜笑了，那笑容比血雲更蒼白。
她抬起手，指尖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暗紅印記——正是羅剎神紋的形狀。“從七年前在武魂殿演武場初次見面開始，比比東就在我體內種下了這東西。“她的手指顫抖著撫上心口，“它會在我魂力突破魂王時覺醒，在我愛上某個人類時加速，在我動了背叛的念頭時......“她突然咳嗽起來，黑血濺在雪地上，“就會啃噬我的魂魄。“
唐冥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想起三年前在落日森林，胡列娜為救他硬接下菊鬥羅的第六魂技，當時她胸口就浮現過這樣的紅紋；想起上個月在天斗城，她明明已經能突破魂聖，卻刻意壓制修為，說“等打完這仗再突破也不遲“。
原來不是不想，是不敢——每提升一階魂力，都是在給羅剎印記餵飽養分。
“你以為我為什麼總說要在你神裝披風上繡小狐狸？“胡列娜的狐尾輕輕掃過他的手背，帶著他記憶裡的溫度，“那是我能想到的、最接近'普通姑娘'的願望。
可就算這樣......“她的聲音突然哽住，“三天前，比比東用千道流的骨血喚醒了印記。
她要我......“
“要你引我入陷阱，取我雙生武魂的血，和千仞雪的天使之血融合，對嗎？“唐冥替她說出了後半句。
他想起千仞雪臨死前攥著他手腕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骨頭裡：“別信任何說愛你的武魂殿人，他們的靈魂早被神位醃成了標本。“原來不是警告，是預言。
胡列娜猛地抬頭，眼中的黑霧又翻湧起來，卻被“星月之心“的光生生壓了回去。“你怎麼知道？“
“你剛才喊血雲時說的。“唐冥握緊她的手，掌心的光順著指縫滲進她面板，“娜娜，你說'羅剎神需要的是雙生武魂的血和天使之血融合'。“他望著她眼底逐漸清晰的金芒，那是屬於胡列娜自己的光，“你在提醒我。“
胡列娜的眼淚突然落下來，混著黑血在雪地上砸出小坑。“我試過反抗。“她的尾尖纏住他的手腕，像是怕他消失，“在星斗大森林，我故意帶錯路；在海神島，我把比比東的密信扔進了海；甚至剛才......“她抬頭看向血雲，“我故意推你那麼遠，就是想讓你有機會用'星月之心'燒了這印記。“
唐冥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每次任務後胡列娜總愛給他烤的兔腿，外皮焦脆裡肉嫩，是她偷偷跟獵魂森林的老獵戶學的；想起去年他重傷時，她守在床邊三天三夜，用狐尾給他暖手，說“你要是死了，誰陪我去天斗城看花燈“；想起昨天凌晨，她趴在他窗臺的雪地裡，給他遞了支冰稜做的玫瑰，說“比那些俗套的魂獸花瓣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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