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的夜明珠滅得徹底，只剩地圖上幽藍的熒光在跳動。
胡列娜睫毛上的血淚還未乾透，卻強撐著坐直身子，指尖抵住太陽穴：“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像燒紅的鐵釘釘在腦仁裡，但很弱。”她的狐尾蔫蔫垂著，銀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應該是隔著什麼屏障。我們需要更接近一些。”
唐冥的拇指蹭過她眼角的血漬，掌心還殘留著方才替她壓制羅剎印記時的灼痛。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這聲音在寂靜的密室裡格外清晰——自從得知胡列娜是比比東設下的活餌，他的心臟就一直懸在嗓子眼，此刻卻突然沉了下去。
該來的終究要來，逃避只會讓娜娜陷得更深。
“幽影。”他轉頭看向靠牆而立的灰袍男人。
幽影正摩挲著腰間那柄沒有劍鞘的短刃，刀身映出他半張輪廓模糊的臉。
作為前暗夜之主的將領，他對隱秘行動的熟悉程度遠超常人。
幽影的手指在刀背叩了兩下：“星月城外圍有三條密道通向西南，其中第二條被魂獸盤踞，但它們的嗅覺對暗屬性有天然規避。”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胡列娜泛青的唇，“需要我去清路？”
“不。”唐冥握住胡列娜發冷的手，將自己的體溫往她手心裡送，“我們一起去。”他能感覺到她指尖在顫抖，不是害怕，是魂力透支後的脫力。
可若把她留在星月城，誰能保證比比東不會再佈下更狠的局？
“雲瑤，”他轉向始終攥著星盤的女子，“麻煩你留守，有任何異動立刻傳訊。”
雲瑤的星盤在掌心泛起微光，她仰頭時，髮間的星墜子晃出細碎的光：“放心，星月之心的守護陣我加了三重封印。”她的目光在胡列娜身上多停了一瞬，終究沒說什麼，只是將一枚刻著星紋的玉牌塞進唐冥手裡，“遇到危險捏碎它，我能定位到你們。”
離開密室時，胡列娜的腳步虛浮。
唐冥半摟著她的腰，能聽見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幽影走在前面，灰袍下襬掃過青石板，偶爾彎腰用短刃挑開牆角的蛛網——那是暗夜之主特有的標記，說明有人曾在這裡探查過。
出了星月城東門，晨霧還未散盡。
唐冥呼吸間能嚐到露水的清冽，卻也嗅到了若有若無的腐葉味——這不該是初秋的味道。
幽影突然抬手，三人同時頓住。
他半蹲著用短刃挑起一撮泥土，放在鼻端輕嗅：“三天前有人撒了迷魂草汁，掩蓋行蹤。”他的眼睛在霧裡眯成細線，“東南方三十丈，有棵歪脖子老槐。”
唐冥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老槐的枝椏間確實掛著半截褪色的紅綢——那是武魂殿外圍探子常用的標記。
他將胡列娜往懷裡帶了帶，冥龍王武魂在識海輕輕一顫，黃泉領域的涼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領域展開的瞬間，他清晰感知到左側灌木叢裡有三道微弱的魂力波動，像三隻蟄伏的蜘蛛。
“幽影，左邊。”他低聲道。
灰袍男人的短刃幾乎是擦著唐冥的耳尖飛出去的。
“噗”的一聲悶響，灌木叢裡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另外兩道波動突然暴起，兩個蒙面人從兩側撲來，手中的淬毒短刀泛著幽綠。
唐冥反手抽出昊天錘，錘柄上的冥界符文驟然亮起，幽冥真身的黑霧裹住錘身，一錘橫掃便砸飛了左邊那人。
右邊的刺客卻認準了胡列娜，短刀直刺她咽喉——
胡列娜的狐尾突然揚起，銀毛根根豎立如鋼針。
她雖虛弱，妖狐武魂的本能卻未消失，尾尖掃過刺客手腕的麻筋。
那刺客吃痛鬆手，短刀噹啷落地。
唐冥趁機扣住他後頸，魂力一震便讓他昏死過去。
“是武魂殿暗衛。”幽影撿起刺客腰間的徽章，青銅質地的六翼天使紋在霧裡泛著冷光，“看來我們的行蹤早被盯上了。”
唐冥的手指在昊天錘的符文上輕輕摩挲。
他早該想到，比比東既然用胡列娜當活餌，就不可能不派人跟蹤。
但此刻不是後悔的時候，他彎腰將昏死的刺客拖進灌木叢，轉頭對胡列娜道：“還能撐嗎？”
她扯了扯嘴角，狐尾捲住他的手腕：“只要你別鬆開我。”
三人繞開老槐，沿著山澗小路往西南方向走。
越往深處，腐葉味越濃。
唐冥的冥龍王武魂始終保持著半覺醒狀態，領域像一張無形的網，替他們掃開了沿途的陷阱——觸發式魂獸陷阱、魂力引爆符、甚至還有一具藏在枯井裡的千年魂獸殘骸，被人用禁術固定成攻擊陣。
“到了。”幽影突然停步。
唐冥抬頭，只見前方是道狹窄的山谷，兩側巖壁如刀削，谷口生著兩株合抱粗的古柏，枝葉交纏如傘。
若不是冥龍王領域感知到巖壁上若隱若現的魂力波動，這處山谷幾乎與普通山景無異。
胡列娜的狐尾突然劇烈顫動，她按住太陽穴，指甲幾乎要掐進面板裡：“她的氣息……就在裡面。”
唐冥握緊她的手，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汗。
他運轉天使冥想法，白色光流順著手臂注入她體內，替她緩解羅剎印記的反噬。
“幽影，查陷阱。”他輕聲道。
灰袍男人繞著谷口轉了一圈，短刃在巖壁上刮出火星：“三重魂力屏障，最外層是幻陣，中間是毒霧，最裡層……”他的刀尖突然頓住，“是血契陣，需要活物觸發。”
唐冥眯起眼。
血契陣他在古籍裡見過，以活物鮮血為引，觸發後會將闖入者的位置直接傳送到陣眼主人的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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