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黃老臉色古怪起來，心中暗忖。這是九皇子對自己的實力不信任呢？還是對他的悟性，過於自信呢？參悟太祖劍氣，能有什麼危險？居然認為，自己需要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黃老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這位殿下，殺起人來，可是心狠手辣。
即便是乾坤宗的弟子，也是說殺就殺。
怎麼到修煉的時候，如此的謹慎？謹慎得有些過頭了。
雖然心中這樣想，但是臉上，並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頷首說道。
“殿下儘管放手參悟，護殿下安全，本就是老夫的職責。”
“那就多謝黃老了。”
方恆拱手一禮，淡淡說道。
有了黃老的護法，方恆終於可以大膽開幹了。
方恆雙目閉合，感受著虛空之中，流淌著的劍意。
皇極破虛劍，乃是虛空劍道，威力絕倫。
並且虛空劍道，相比於常見的五行屬性，更加罕見稀有。
想要參悟虛空劍意，不僅難度極大，而且機會難尋。
但是，在方恆面前，卻是極佳的機會。
太祖的虛空劍道，不說前無古人。
至少萬年以來，無人可以望其項背。
太祖的這道劍氣中，就蘊含著虛空劍意。
此時，就像全身一絲不掛的美女，暴露在方恆的眼前。
若是普通人，即便拿到這道劍氣，也參悟不了。
【七竅玲瓏】給予方恆頂級的悟性，讓方恆能夠一窺劍氣中的玄妙。
劍氣之中，蘊含無數虛空大道，讓方恆徹底沉醉於其中，不能自拔。
玄妙！
不可捉摸！
美輪美奐！
方恆只覺得自己理屈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
整個人的心神，全都融入了劍氣之中。
就連自己的肉身，都隱隱變得虛幻起來。
彷彿已經脫離了現實時空，與那虛空大道融為一體。
“不好！”
“是道化！”
黃老見到這一幕，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
他怎麼都沒有料到，方恆參悟太祖的劍氣，居然會如此深入。
直接讓自己的肉身，道化了！
他本以為，方恆最多隻能參悟出一些皮毛而已。
不曾料到，方恆的悟性，居然如此恐怖。
僅僅一道劍氣，就差點道化了。
一旦道化完成，方恆的肉身和魂魄，就會與劍氣中的虛空大道，融為一體。
不是死了，勝似死了！黃老心中，湧出一抹急躁的情緒。
一步跨出，出現在靜室之中。
手指指在方恆的眉心之上。
“還不醒來！”
一聲厲喝，叱吒驚雷。
好似黃鐘大呂。
又如神雷開天。
直接給了方恆當頭一棒喝，瞬間將他從虛空的深淵中拉回現實。
他的心神逐漸清明，虛幻的肉身也重新凝實。
方恆緩緩睜開雙眼，察覺到自己差點道化了，心中微微一陣後怕。
有時候，悟性太好，也是一種痛苦。
“多謝黃老！”
“殿下你……”
黃老神情微變，想到之前方恆主動要求他現身，為他護法。
心裡忍不住吃了一驚。
難道，連道化都在殿下的算計之中？看到黃老的吃驚，方恆微微感慨一聲。
“唉——”
“悟性太好，也是一種痛苦啊！”
“孤多麼希望，悟性差一點，這樣也不會遇到道化的危險。”
方恆神情惱怒地說道。
黃老聽到方恆凡爾賽的話，一陣無語。
此話，人言否？雖然心中被氣得夠嗆。
但是對於方恆的天賦，黃老有了全新的瞭解。
難怪元初帝會讓我給九殿下當護道人。
九殿下的悟性，真是恐怖。
恐怕不在五皇子之下。
黃老神情微動，一想到方恆已經拜入長青觀門下，無法繼承他的道統，就忍不住感慨。
玄青道人倒是好運氣。
撿了這麼大的便宜。
當初九殿下身重十絕毒，所有人都以為方恆命不久矣，前途無望。
還是玄青道人，收下方恆，悉心調教。
沒想到，真有開花結果之日。
時也命也！
完成護法之後，黃老再次神隱，隱遁於虛空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給元初帝打報告去了。
事實上，方恆還是期待，黃老給元初帝打小報告。
元初帝是自己的天使投資人。
自己表現得出色，才能拿到更多的投資啊。
……
養心殿。
薰香嫋嫋。
右相身著朝服，神色恭敬地立於元初帝的對面。
他雙手微拱，低眉順目，姿態謙卑而莊重，與元初帝進行君臣對奏。
“啟稟陛下，沈硯舟的身份，已經查明，乃是雀樓五大雀主之一的雀主。”
“青雀？”
元初帝眉頭微皺，聲音中透著一絲冷意。
“哼——”
“北蠻的探子，都當上本朝的右都御史了？”
“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啪的一聲！元初帝將手中的奏章，重重地拍在案几上面，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一張國字臉上，湧現出濃郁的憤怒，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虎，擇人而噬。
右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枯木一般，承受著元初帝的威壓。
元初帝身上恐怖的威壓，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在養心殿中肆虐。
足足持續了十息時間後，方才停歇下來。
“吏部怎麼辦事的？”
“提拔沈硯舟的時候，難道沒有做調查嗎？”元初帝鼻中冷哼一聲，極為不滿。
右相微微低頭，聲音平靜而恭敬：“陛下，沈硯舟乃是寒門出身，素有賢名，但是鬱郁不得志。”
“後來得到了北蠻的資助，方才嶄露頭角，得到了當時江陵郡郡守的賞識，舉薦入仕。”
聽完沈硯舟入仕的過程，剛剛暴怒的元初帝，反而平靜下來。
心中的怒氣，彷彿在一瞬間就消散了。
沈硯舟素有賢名，為何鬱郁不得志，最後不得不接受北蠻的資助？其中緣由，元初帝心中再清楚不過了。
科舉這種晉升通道，終究是沒了。
想當初太祖在世之時，曾放下豪言，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
只可惜，這般盛景，如今再也見不到了。
養心殿中的氣氛，一片沉重，彷彿凝固住了一般。
過了許久，元初帝嘆息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決斷。
“沈硯舟私藏龍袍，誅九族，將其黨羽，一網打盡。”
“吏部尚書謝蘊之，識人不明，削其太子少保之銜，貶為隴西郡郡守。”
“臣遵旨！”
右相拱手說道，臉上無悲無喜，沒有任何的表情。
元初帝這般處置，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是以北蠻探子為理由，處理沈硯舟的話，傳出去，會讓天下人笑掉大牙的。
朝廷的臉面，往哪裡擱？至於私藏龍袍，有多少人相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這個藉口，能正大光明地將沈硯舟一黨，一網打盡。
“陛下，微臣還有一事啟奏。”右相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謹慎。
“說！”
元初帝威嚴的聲音響起。
右相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娓娓道來。
“五城指揮使一職，執掌誅神大陣，鎮守玉京之要樞，攸關社稷。”
“今若久懸其位，恐京中氣運紊亂，百姓惶惶，如懸劍於頂，難安其心。”
“還請陛下，早日決斷。”
楚驍野死後，五城指揮使一職空缺，就連神將之位，都多出了一個。
這段時間，朝中爭論紛紛，相互攻訐，以至於朝野上下，烏煙瘴氣。
這些，右相全都看在眼中。
只是，紂絕陰之事，懸而未決。
他擔心五城指揮使一職，落入紂絕陰手中，因此並沒有表態，讓下面的人爭吵。
如今，紂絕陰暴露真身，是時候選出新的五城指揮使了。
元初帝聞言，微微頷首。
“右相之言，老持成重。”
“然五城指揮使一職，攸關社稷，不可不察。”
“先選拔兩位神將，五城指揮使一職日後再議。”
見元初帝這麼說，右相嘴唇蠕動幾下，眼皮垂落，沒有繼續勸誡。
以他對元初帝的瞭解，元初帝這位心思深沉的帝王，恐怕又在算計什麼。
“微臣告退！”
右相拱手告退，離開之前，目光隱晦地瞥了一眼案几上的奏摺。
退出養心殿之後，右相回到文淵閣後，招來心腹林棲鶴，悄悄吩咐。
林棲鶴聽了右相的命令後，立刻離開文淵閣，步履如飛地前往內閣大庫。
內閣大庫，分為紅本庫和實錄庫。
紅本庫，集中儲存天子硃批的奏章。
涵蓋三相七部、神將府、地方呈報的政務決策、軍事部署等機密內容。
乃是大乾重地。
位於西側，因此也被稱為西庫。
實錄庫，收錄歷代實錄、聖訓、起居注、輿圖、黃冊等。
位於東側，因此也被稱為東庫。
剛剛養心殿中，元初帝看的奏章，引起了右相的重視。
因為，這些奏章的形制，並非元初年間的奏章。
更像是……
厲帝時期。
厲帝，這兩個字，對於右相這個位置的人來說，太過敏感。
當初厲帝將整個天下，弄得狼煙四起。
其中原因，右相心知肚明。
陛下莫非……
右相心中，隱隱有一個驚人的猜測。
不多時，林棲鶴返回，從西庫的主簿口中，要到了西庫奏章的存取記錄。
聽完林棲鶴的彙報後，右相眉頭微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陛下是在看厲帝新政的奏章。
“右相，陛下難道是有重開科舉之心？”林棲鶴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
只是話音未落，就被右相嚴厲的目光制止。
“慎言！”
“吾等身為臣子，豈能揣測上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