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沿著漕運路線一路北上。”方恒指著地圖,語氣沉穩。
“從東海入廣陵,再去淮陰,過臨清,再入德州和津門,最後從通州入玉京。”
“這條路用時最短,也是最不折騰的路線。”
“一路上以水路為主,經過的都是漕運重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裴青璇和霍櫻然,繼續說道:“看似用時最短,但並不適合你們。”
“誰都不知道,這些漕運重鎮中,有多少太子黨羽,以及想要巴結太子而火中取栗的人。”
裴青璇和霍櫻然聽了之後,不由地點點頭。
這一點,她們早就想到了。
漕運路線雖然便捷,但沿途的漕運重鎮,往往是各方勢力盤踞之地。
太子黨羽遍佈各地,尤其是這些交通要道,更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一旦行蹤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從一開始,她們就把漕運路線給否決了。
裴青璇目光沉靜,心中早已有了決斷。她輕聲說道。
“漕運路線雖快,但風險太大,過於危險了。”
霍櫻然也附和道:“嗯,璇姐姐說得對。”
方恆點了點頭,讚許地看了兩人一眼。
“你們能想到這一點,很好。接下來,我們需要另尋一條更安全的路線。”
三人默契地達成了共識,漕運路線被徹底排除在外。
“那其他兩條路線呢?”霍櫻然迫不及待地問道,眼中閃爍著急切的光芒。
方恆微微頷首,目光沉靜,緩緩說道:
“第二條,便是走陸路驛道。”
“從東海,過鳳陽,經彭城,轉道東北入歸德,然後過開封,經安陽,過真定,最後從通州入京。”
方恆說完,目光在裴青璇和霍櫻然臉上掃過,語氣中帶著一絲篤定:“這條路,也是你們兩人選擇的入京路線吧。”
霍櫻然和裴青璇聽了之後,點點頭,心中暗暗吃驚。
她們確實曾計劃走這條路線,但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
沒想到,黑無常竟然將她們的入京路線猜得七七八八了。
方恆看到兩人眼中的吃驚,心中感慨一聲,果然如此。
“這條路,兇險萬分啊!”方恆嘆息一聲。
霍櫻然和裴青璇,兩人頓時臉色微變,急迫地問道。
方恆搖了搖頭,語氣凝重:“這條路有什麼問題嗎?”
“這條路,問題大了!”
“歸德郡守,安陽郡守,兩人都是太子黨羽。”
“另外,鳳陽郡丞、開封郡丞、真定郡尉,都和太子走得很近。”
“你們走這條路,危險重重,險象環生啊!”
聽到這條路,一路上有這麼多太子黨羽,兩女紛紛臉色驟變。
一個東海郡郡守,就差點要了她們兩人的性命。
若是一路上有這麼多攔路虎,她們的下場,恐怕凶多吉少……
不對,是十死無生。
裴青璇粉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暗暗想著。
我若展露劍閣聖女的身份,這些蟲豸,定然不敢阻我。
只是……
她的身份一旦暴露,藉助劍閣的力量,的確能霍櫻然入京。
但她的下場……
“呼——”
長吐一口濁氣,將心中的猶豫壓了下去。
她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對方恆說道:“那麼第三條路呢?”
“第三條路,便是水陸聯運。”
“從東海,入廣陵,換陸路,前往彭城,北上德州,再上運河,從通州入玉京。”
“這條路,一路上沒有位高權重的太子黨羽,算是三條路中,最為穩妥的一條。”
兩女聽了方恆的規劃後,微微頷首,對著方恆拱手行禮。
同時,裴青璇對方恆的身份,越發的好奇。
對朝廷官吏的派系,如此瞭解,莫非此人乃是朝中之人?
甚至是在吏部為官?
不對,也有可能是宗室的人!
大乾宗室,傳承的皇極破虛劍,就是一門虛空劍意的傳承。
聯絡到之前方恆展露出來的劍意,裴青璇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這也是為何,得知兩人要入京告御狀後,黑無常會選擇幫我們規劃路線。
聽說,朝中局勢,雲波詭譎。
奪嫡之爭,已經越演越烈了。
也不知道,黑無常支援的是哪一位皇子?方恆願意給霍櫻然兩女規劃路線,也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知道陳牧與十絕毒有關,他自然不願意放棄這條線索。
郡守,乃是一方大員。
即便是方恆這樣的皇子,想要扳倒郡守,也不是輕鬆的事情。
若是彙報給元初帝,元初帝自然能輕而易舉拿下陳牧。
只是,元初帝會將十絕毒以及其中的內情,告訴方恆嗎?
未必!
方恆覺得,父皇更有可能,暗中處理審問郡守,不會對他多說。
他不想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拱手讓給元初帝。
讓自己徹底失去掌控力!
因此,方恆只能支援霍櫻然入京告御狀。
趁著告御狀,推波助瀾,讓父皇廢太子。
太子一倒,順手拿下陳牧這個太子黨羽,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方恆要做的,就是為霍櫻然保駕護航。
只要她入京,擊登聞鼓,告御狀。
之後的事情,甚至不用方恆出手,用的是人會跳出來,推動廢太子的事情。
霍櫻然聽到方恆盡心盡責地為自己規劃入京路線,心中感動不已。
我與黑無常前輩,無親無故。
我與璇姐姐,也是無親無故。
他們卻都如此鼎力相助!
暖流,流淌在霍櫻然的心頭上。
“多謝前輩指點,今日之恩,櫻然無以為報。”
“呵呵,小丫頭,你不要大意。”
“你想要入京,還有一個生死大劫等著你。”
裴青璇聽到方恆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佯裝高人前輩,稱呼霍櫻然為小丫頭,就忍不住翻白眼。
明明年紀比我還小。
也就是櫻然天真,被你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還請前輩指點!”霍櫻然剛剛放鬆下來的心情,頓時又緊繃了起來。
“你們無論走哪條路線,通州乃是必經之路。”
“通州是玉京的東大門,我若是太子,定然會在通州佈置人馬,等你們自投羅網。”
“除非,太子愚不可及,連這點都想不通。”
方恆語氣肅穆地說道。
事實上,即便太子真的是傻子,他手下的客卿,也會提醒太子。
“前輩,難道就不能繞開通州嗎?”霍櫻然心中一緊,紅唇微張,連忙問道。
“當然可以繞路!”
“只是這一繞路,至少要多走萬里之地。”
裴青璇看了一眼方恆的堪輿圖,搖了搖頭。
繞路,自然可以!但是,太子如果將入京的四個門戶,全都佈置了人手,她們繞路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不僅會更多地消耗自己的精力,還會留給太子更多的時間,調集人馬,佈置天羅地網。
與其繞路,不如一往無前。
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通州,說不定還能打太子一個措手不及。
“不必繞路了!”
“這通州哪怕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
此時此刻,劍修的傲骨,在裴青璇的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股一往無前的氣勢,頓時感染了霍櫻然。
劍意上湧,隨著裴青璇的心意,噴湧而出。
在裴青璇的朝露劍意逸散出來的時候。
方恆體內的凌虛劍意,也開始共鳴,一副躍躍欲試,想要離體的既視感。
朝露劍意和凌虛劍意,就好像一對狗男女,迫不及待地想要苟合。
這一幕,全都被方恆和裴青璇看在眼裡。
裴青璇的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壓下劍意上的躁動,方恆笑吟吟地接著說道。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小手段,能擾亂太子的視野。”
“前輩請說。”霍櫻然聽到方恆還有辦法,心中暗暗欣喜和感慨。
幸好有前輩的鼎力相助。
若是沒有前輩,光憑我和璇姐姐,這輩子都不可能走到玉京城。
“我們可以派人,偽裝出你們沿著陸路驛道北上的跡象,以此可以混淆太子的視線,牽扯一部分太子的人馬。”
裴青璇聽到方恆的提議,微微頷首。
只是,派誰去偽裝?
她們就只有孤身兩人而已!
“此事交給老夫,老夫我已經有了辦法。”
“多謝前輩……”
這已經不知道是霍櫻然第幾次感謝了。
只是,她感謝的話語,還沒有說完。
傳訊玉符中,又傳來音訊。
杜暉相約!
杜暉,六皇子的客卿。
上次出售給六皇子兵書,就是借了杜暉之手。
算起來,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看到杜暉聯絡之際,方恆漆黑的眸子中,異色閃動。
偽裝兩女行蹤的事情,他本來打算去找二皇子幫忙。
不過,既然六皇子主動送上門來。
不利用,可就太浪費這次機會了。
“前輩可有事情?”
“哈哈哈哈——老夫在想,真是瞌睡送上枕頭來。”
“這不,幫你們偽裝北上蹤跡的人,不就來了嗎?”
在兩女好奇驚訝的目光中,方恆輕笑一聲,沒有多說。
……
“公主殿下,那位前輩同意了見面。”
商府之中。
杜暉面對著商紅葉和霍雲庭,面帶恭敬地拱手說道。
如今,他已經不是六皇子的客卿了,而是鎮北王府的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面對鎮北王府的拉攏,杜暉當然是拋棄了六皇子,投靠了鎮北王府。
在杜暉看來,六皇子雖然身份更加尊貴。
但是前途,未必有鎮北王府好。
他在六皇子麾下,只不過是二等客卿,算不上特別被重視。
更何況,六皇子雖然也有十大道庭的背景,但和其他幾位皇子一比,就顯得遜色許多。
與其跟著六皇子奪嫡,不如去北境闖一闖。
在商紅葉丟擲橄欖枝後,杜暉立馬就改換門庭了。
“什麼時候?”
商紅葉連忙問道,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激動。
那位兵法出神,疑似活了十萬年的兵家前輩,終於有訊息了。
“那位前輩說,現在就在生死城中見面。”
“你做得很好!”
“跟著我們去生死城吧。”
商紅葉露出一抹讚許的目光,拉攏杜暉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多謝殿下提攜!”杜暉臉上,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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