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落在H市郊區。
座廢棄工廠的鏽蝕鐵皮屋頂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噼啪巨響。
工廠內部,黑暗、潮溼,瀰漫著鐵鏽、機油和腐爛垃圾混合的刺鼻氣味。
角落裡,一道蜷縮的身影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疲憊與徹骨的絕望。
顧七絕。
江北大學,曾經的天之驕子,學習成績全校年級前十,此刻卻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他靠著冰冷潮溼的牆壁,雨水順著破損的窗框滲入,打溼了他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衫。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他如同過街老鼠般亡命奔逃,神經時刻緊繃,身體早已透支到了極限。
眼皮沉重如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骨的鈍痛——那是逃亡途中,慌不擇路摔下短坡時留下的傷。
然而,身體的痛苦遠不及內心的煎熬。
“呵呵……”顧七絕乾裂的嘴唇邊溢位一絲沙啞而淒厲的笑聲,眼中佈滿了血絲,倒映著窗外偶爾劃破夜空的慘白閃電。
思緒,如同掙脫束縛的野馬,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三天前那個改變他一生的夜晚。
燈紅酒綠的KTV包廂外,狹窄陰暗的後巷。
他記得那晚,也是這樣一個雨夜,只是雨勢沒有今夜這般狂暴。
他恰好路過,聽到了一個女孩壓抑的哭泣與求救聲。
沒想到是自己的同班同學胡若雪,那個平日裡清純文靜如同小白兔般的同班女生,正被三個如同惡狼般的男人撕扯著衣物,按在冰冷的牆上。
那三個男人,他都認識——林風、方辰、張婪,學校裡有名的富二代,仗著家世橫行霸道,無人敢惹。
那一刻,顧七絕稍微猶豫片刻,最後不知怎麼的,腦子一熱,就衝了過去。
他自小體弱,但常年堅持鍛鍊,也學過幾手粗淺的防身術。
憑著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他竟真的在付出幾處瘀傷的代價後,將那三個猝不及防的紈絝子弟打跑,救下了瑟瑟發抖、衣衫不整的胡若雪。
他以為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是一次見義勇為。
他記得胡若雪當時梨花帶雨、感激涕零的模樣,那雙眼睛裡的依賴與信任,彷彿他是她唯一的救世主。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最殘忍的一記耳光。
僅僅一天之後,當巡捕找上門時,站在林風、方辰、張婪身邊的,赫然就是胡若雪!
她指著他,聲音顫抖,卻字字清晰:“是他!是他想要強暴我。林少他們是為了救我才跟他打起來的!”
那一刻,顧七絕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看到了林風等人嘴角那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得意,看到了胡若雪眼神深處一閃而逝的愧疚,以及那被金錢和權勢收買後的麻木。
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他百口莫辯。
所謂的“人證”站在了施暴者那邊,而他這個真正的“救人者”,卻成了欲行不軌的罪犯。
林家的勢力遠超他的想象,學校、巡捕局,似乎都被無形的大手操控。
他不甘心坐以待斃,不甘心蒙受這不白之冤,唯一的選擇只有——逃!
“為什麼,為什麼?”顧七絕低聲嘶吼,拳頭狠狠砸在身旁的廢棄機器上,震落一片鐵鏽。
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但這點痛楚,又如何比得上心中那份被背叛、被汙衊的滔天恨意?
最可恨的是,林家還買通了媒體,在各大網路平臺上宣傳自己是個強姦犯,甚至還給他捏造強×幼nv的罪證,宣傳在網路上,購買熱搜,將他樹立成一個畜牲,全網都在網暴於他。
未被買通的博主,為了蹭流量,也各種黑他。
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含辛茹苦將他養大,視他為驕傲,得知此事後氣的昏死過去。
想到父母,顧七絕的心就像被無數根鋼針狠狠扎刺,痛得無法呼吸。
顧七絕很想刀幾個當事人,尤其是胡若雪那婊子,但是找不到機會,現在刀人的太多了,他們似乎知道自己會狗急跳牆。
嗡——嗡——嗚——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穿透雨幕,直刺顧七絕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
“追來了?”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惶,但更多的,是那被逼入絕境後的瘋狂。
不能停下!絕不能被抓住!一旦被抓住,我的人生就徹底完了!
顧七絕強撐著站起身,踉蹌著衝出廢棄工廠,再次投入到茫茫的雨幕之中。
他不知道該往哪裡逃,只能憑藉本能,朝著更加偏僻、更加黑暗的山林深處跑去。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泥濘的山路讓他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掙扎著爬起。
體力在飛速流失,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他只知道,不能停,不能停……
不知跑了多久,穿過了多少密林,當他再次摔倒,幾乎失去所有力氣時,他發現自己竟闖入了一片詭異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