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軍山的晨霧還沒散透,像一層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壓在峰巒間。
劉備勒住的盧馬,鬢角的白髮被山風捲得亂晃,他望著對面山坡上那面“魏”字大纛,旗角在霧裡忽隱忽現,像一頭蟄伏的巨獸。身後的聯軍陣列如鐵,甲冑上的霜氣尚未化盡,卻沒人敢咳一聲。
“對面那位年輕人便是曹軒?”劉備嗓音沙啞的問道。
“正是,他身旁披紫袍的是司馬懿,按劍而立的是曹彰。”站在他身後的張松笑著回道。
因為張松曾與法正一起出使過魏國,所以他自然認識曹軒等人。
劉備“嗯”了一聲,目光穿過霧靄,落在魏軍陣前那個銀甲青年身上。
那人身形挺拔,甲冑上鑲的紫貂絨在晨光裡泛著柔光,明明是陣前對峙,卻像帶著幾分閒庭信步的從容。
“這幅模樣,倒比他祖父長得俊俏多了。”劉備嗤笑一聲道。
“主公,一個小白臉而已,我現在就去生擒了他。”一旁的張飛迫不及待的請戰道。
劉備擺了擺手道:“翼德莫急,曹軍大將張郃、馬超、曹洪等人皆未出現,此時交戰恐與我軍不利。”
話音未落,曹軒單獨策馬出陣,身後只跟著曹彰和典滿二人。
“哈哈,玄德公別來無恙?”
劉備催馬向前幾步,的盧不安地刨著蹄子,他眯起眼,仔細打量著曹軒,眉眼之間確有曹操的影子,只是少了幾分陰鷙,多了些朗氣,尤其是那雙眼睛,非常明亮,像是能把人看透一般。
“老夫雖痴長几歲,卻擔不起公字。
倒是陛下,年紀輕輕便坐擁中原,備該稱一聲‘少年天子’才是。”劉備朗聲回道。
曹軒勒住馬,大笑道:“玄德公這是在笑我年少?當年您在涿縣起兵時,不也才二十出頭?”
聽了這話,劉備不禁臉色有些陰沉,那時他帶著關羽、張飛,領著五百鄉勇,以為憑著一腔熱血就能匡扶漢室,可到頭來,顛沛半生,丟了徐州,失了荊州,如今連妻兒都陷入了敵軍之手。
劉備強嚥下這口怒氣,緩緩問道:“阿斗可好?”
“玄德公但請放心,阿斗在洛陽,吃得好,穿得暖,朕還請了大儒來教他讀書。
只是可惜沒能和您父子團聚。”曹軒輕嘆一聲道。
劉備輕笑一聲道:“老父若降,你會如何對我?”
“那自然是高官厚祿,食邑萬戶,劍履上殿,與朕共坐洛陽太極殿,論天下利弊。”曹軒大聲回道。
劉備忽然放聲大笑,笑聲在山谷裡滾了幾圈,驚起崖邊一群山雀。他笑得鬢角的白髮亂顫,笑到最後,咳了兩聲,才撫著胸口道:“陛下倒是慷慨。
可你卻忘了一句話。”
“何話啊?”
“漢賊不兩立。”劉備淡淡的回道。
曹軒搖了搖頭道:“天下人要的不是‘漢室’這兩個字,而是安穩。”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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