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幾輛腳踏車或老式摩托車緩緩駛過,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陳驍開啟房門,回到家裡,剛好看見正起身打算開門的陳建國。
“老爸,你怎麼……”陳驍頓了頓,立即明白,父親這是見自己好久不回來,想著出門看看。
他連忙攙扶著父親,躺至床上,解釋起來:“老爸,你安心,我只是出去走了一圈兒,散散心……”
陳驍說得很多、仔細,生怕父親心慌擔憂,約有十多分鐘,才使得父親安心睡去。
望著這副瘦削而不時咳嗽的背影,陳驍心裡很不是滋味,若不是為了賺陳驍讀書的學費,父親又怎會染上這肺塵病,變成這副樣子。
……
昏暗的亮光透過紗窗射進些許倦意,陳驍安撫好父親,看時間準備好了洗漱用水,等待著門口的動靜。
片刻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陳驍耳中,令他心神一動,連忙起身開啟房門,朝著門外之人輕聲笑道:
“老媽,你回來了,今天辛苦你了,洗漱水已經準備好了。”
“嗯、嗯?小豬?”黃菊似是沒想到這幾日心神頹廢的好大兒會在此等待著她回來,疲憊的神情明顯帶起了些驚訝。
並未等她多言,陳驍已然攙扶著她進屋。
片刻後,她坐在床上,望著正在為自己洗腳的兒子,一時間有些哽咽,些許熱淚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她的眼眶中……
“在記憶中,母親因為長時間的工作,靜脈曲張導致雙腿時常有灼燒感和刺痛感,而她卻總是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陳驍輕輕地按摩著母親的雙腳,溫柔而細緻。
“老媽,以後你不用總是跟廠長多要工作了。”按摩洗漱好以後,陳驍輕輕將水擦乾。
“我想通了,總是在家是不行的,我要去做些小買賣,給家裡減輕些負擔,賺到老爸的住院費,賺到能夠讓你們頤養天年、不再勞累的大錢。”陳驍抬著頭,堅定地與黃菊對視,目光堅韌而又有神。
“嗯……嗯???”黃菊原先還沉浸在陳驍忽然間展露的改變中而感動不已,忽的聽見他如是說道,明顯地愣了愣,似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豬啊,你怎麼能這樣子想哩,你老媽我雖然年紀大了些,但還是幹得動哩!而且你一個小娃子怎個會做得了甚麼買賣喲。”黃菊愣神片刻,旋即連忙表現出神氣的面貌,說道。
她知道,她滴好大兒是怕自己為了賺錢累壞了身子,因而她想表現出一副雖是中年、仍是強健能幹的樣子。
“老媽果然還是如上一世那般,仍是這般逞強,以至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聞言,陳驍內心一陣苦澀,很不是滋味。
洗腳按摩之後,陳驍再次不自覺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印記。
“怎個了小豬,是不是手掌受傷了?”黃菊正準備睡下,忽的看見陳驍這樣,便問道。
“沒事,只是前幾天閒著無聊,給自己掌心畫了個小圖案,這時忽的想起來,想看看掉了沒有。”陳驍道。
他說是畫的,是找個理由,剛好自己很久以前也有畫畫的愛好,家裡人都是知曉的。
“是麼。”黃菊聞言,湊近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小豬是不是這兩天做夢記差了吧,那圖案是你做夢畫的吧,老媽看著什麼都沒有啊。”黃菊語氣中有些打趣意味。
“!!!”陳驍有些震驚,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哈哈,是麼,是我記錯哩。”
二人的談話沒有持續多久,就不了了之,黃菊帶著些許疑惑、些許欣慰與感動沉沉睡去。
“唉,也罷,既然別人看不見,那我也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了,畢竟也沒什麼影響嘛。”
望著已然睡去的黃菊與陳建國,陳驍毫無睡意,他思索一番,旋即不再管那印記,緩緩起身,來至屋外,感受著寒風凜冽。
“唉,看來想讓老媽不這般拼命,還是得先把成績做出來才行啊……”
“上一世,因為不能上大學我沉淪頹廢許久,令爸媽遭了不少罪……”
“重活一世,定不再走那混賬路,定要靠著這前世記憶,好好帶著爸媽過上好日子!”他的肺腑之言無比堅定,雙眸亦是如炬般閃爍。
他緩緩將手掌抬起,掌心正對明月,旋即猛地握拳,握住了這皎潔月光。
“財富自由,便從擺攤開始!”
次日一早,黃菊早早起身洗漱完打算去紡織廠工作時,忽的發現自己和陳建國的枕頭旁竟皆有兩個雪白饅頭,而陳驍的床上已然空無一人。
“小豬……”她低喃片刻,忽的想起工作時間快到了,連忙輕聲跑出房門,朝著紡織廠的方向跑去……
街角的批發市場
進來人一眼就看到今日這批發市場與平常有些不同,批發商攤位旁貼著‘誠招區域代理’的毛筆字告示。
此時天色尚早,顧客還未到來,忙碌的小販卻已然來至工作崗位上準備起來。
與正忙著收拾攤位的小販們一對比,有一道身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正是陳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