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陳驍遠眺天邊殘陽,滿心期待明日風光無瑕。
伴隨著陣陣嘈雜聲,他結束了今日的擺攤,帶著一口袋熒光髮卡,忍著腹部的痛楚,緩緩走進家屬院。
小院中,幾個小孩正在嬉戲打鬧,不知疲倦地玩著跳皮筋,大眼睛鋥亮鋥亮的,嘴角間還有尚未來得及擦拭的口水。
“小豬哥,你回來啦?”忽的,他們看見了回來的陳驍,旋即連忙停下來,朝著陳驍招呼道。
“小四,玩著呢。”聞言,陳驍微笑回應,手掌揉了揉其中一小孩的腦袋。
“對啊小豬哥,你這幾天是幹嘛去啊?怎麼經常看見你往外邊出去啊,你看,還出這麼多汗。”小名叫小四的男孩望著陳驍額頭上的冷汗以及微微浸溼的體桖衫,疑惑問道。
“對啊對啊,這兩天小豬哥好像都是這樣呢。”一名小女孩附和道。
“你們說這啊,這是因為……”正當陳驍打算娓娓道來的時候,忽的家屬院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哎呀,今兒個可真是累著俺了,光是那報告廳的打掃工作就差點要了俺滴老命哩!”
“哎喲,誰說不是哩,今兒個可真是累死哩,哎呀,哪個會曉得要有什麼什麼蘇氏集團來這裡宣傳哩,髮卡那個玩意有什麼好宣傳哩。”
“哎喲哎喲,你們可別說哩,俺們快點去把垃圾倒掉,等下還得回去準備收尾工作哩。”
陳驍尋聲望去,只見是幾名身著保潔服的阿姨正提著好幾大口袋的垃圾,朝著街角走去。
“什麼?!什麼宣傳?!”那幾位阿姨的談笑聲很大,以至於陳驍與她們離得不近,卻也聽到了些。
“宣傳……集團……定然是我所想的那樣!也罷,便跟門衛說送東西好了!”正當小四幾名小孩聚精會神聽著陳驍如何解釋時,忽然見他身體猛地一震,旋即低語一陣,便朝著家屬院外衝了出去……
“各位工友請看,這款熒光髮卡在暗處會呈現星空效果。”
蘇晚晴站在臨時搭建的舞臺上,黑色西裝外套裡露出臨海大學的校徽,馬尾辮隨著手勢輕輕晃動,“這是我們蘇氏集團聯合臨海大學材料實驗室……”
嘎吱一聲,陳驍稍稍開啟鐵門,偷偷摸摸地鑽了進來。
他攥著塑膠袋的手指驟然收緊,四十個髮卡在袋子裡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他貼著報告廳斑駁的牆皮挪動,視線緊緊盯著那臺上投屏的分子結構圖。
他望了望臺上熒光髮卡示意圖,又低頭望了望袋子中的,果真是一模一樣!
“哈哈,果真如我所料!這就是那記憶中的髮卡宣傳!”見此,他心中忍不住地大笑。
“咳……”正當他處在喜悅之中,忽的胸口傳來一陣炸開的劇痛。
他踉蹌著撞到消防栓,鐵皮櫃門發出哐當巨響。
臺上正在講解熒光塗層的蘇晚晴突然頓住,目光掃過人群時,陳驍已經鑽進通風管道與牆體的夾縫裡。
他摸到口袋裡的止痛片——事先早已準備的,就著唾沫嚥下去時,聽見外面爆發出一陣驚歎。
透過縫隙,看見蘇晚晴將髮卡別在耳後,整個報告廳的燈光突然熄滅。
黑暗中,髮卡上的熒光粉像銀河傾瀉,女工們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這種改良配方能維持六個月夜光效果。”蘇晚晴的聲音在黑暗裡格外清亮,“首批一千件我們只收成本價……”
陳驍從袋子中摸出一熒光髮卡,藉著微光看到自己掌心的時鐘印記竟是正在瘋狂轉動!
他望著這奇異景象,心神好似陷了進去,但陡然間,他身軀一震,旋即雙眸再次清澈。
“讓讓!借過!”他想起了什麼重要事情,連忙衝出報告廳時,差點撞翻了兩個拎著暖水瓶的女工。
這聲響並不大,但這匆忙的背影恰好被臺上的蘇晚晴看到……
家屬院斑駁的紅磚牆在暮色裡格外刺眼,他遠遠望見自家視窗飄著熬中藥的白霧。
推開家門,濃烈的苦味撲面而來。
陳建國正佝僂著身子往煤爐裡添炭,火星濺在洗得發白的褲腿上。
“爸!”陳驍衝過去拍滅火星,發現父親的手指腫得像胡蘿蔔,“不是說等我回來弄嗎?”
“咳咳…我想著…不想一直麻煩你和你老媽…咳咳…就想著自己試試看…咳咳…”陳建國話沒說完又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痰盂裡浮著血絲。
陳驍摸到他後背嶙峋的骨頭,突然想起前世父親就是咳血而亡。
望著父親慘白的面容,陳驍的雙眸剎那間變得溼潤,旋即朝著枕頭下摸去。
片刻後,便摸出一生鏽鐵盒——這是他的存錢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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