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在這一刻彷彿被凝固了。
那足以撕裂金石的狂暴拳風,那足以撞碎山嶽的隕石衝撞,都已化作漫天消散的紫色光點,如同盛夏夜裡轉瞬即逝的螢火。
荒原之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陳默緩緩收回那根纖塵不染的手指,面無表情。
他的內心,卻早已是波濤洶湧的吐槽能量。
“完了。”
“這下徹底沒法吃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隻在剛才的衝擊餘波中,不幸從樹枝上跌落,滾進火堆,徹底化為一坨焦炭的沙鼠。
那是他今晚唯一的蛋白質來源。
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混合著對食物的沉痛哀悼,從他的心底緩緩升起。
“打擾我吃飯,還害我浪費了寶貴的食物。”
“這筆精神損失費和食材損耗費,該找誰報銷?”
他抬起頭,那雙總是睡不醒的眼睛裡,此刻滿是冰冷的煩躁,望向遠處那個躺在沙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的麻煩源頭。
……
與此同時,泣血之原深處。
鐵拳門宗祠之內,觀天水鏡前,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長老,都如同被施了石化術的雕像,保持著前傾、站立、或是手扶桌案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們的嘴巴無意識地張著,瞳孔因倒映著水鏡中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而劇烈收縮。
死寂。
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死寂。
直到一位長老手中的茶杯再也承受不住主人的顫抖,“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才如同驚雷,將所有人的神智從無邊的駭浪中喚醒。
“剛……剛才那是什麼?”
一位長老的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充滿了劫後餘生般的虛弱。
“狂巖衝撞……千絕最強的第四魂技……就這麼……沒了?”
“不是沒了!是被……被碾碎了!你們看清楚了嗎?是從指尖接觸的那一點開始,像瓷器一樣,寸寸碎裂!連同千絕的武魂本體!”
“沒有魂力波動!沒有魂技光環!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能量漣“漪都沒有!那只是一根手指!一根普普通通的手指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宗祠內蔓延。
他們窮盡畢生對魂師體系的理解,也無法解釋眼前這超脫了常理與法則的一幕。
這已經不是強大,而是詭異!是神蹟!
唯有端坐首位的大長老雷動,渾濁的眼眸中,沒有恐懼。
有的,是比剛才那漫天紫色光點還要璀璨奪目的、如同星辰爆炸般的狂熱光芒!
他的身體因極度的激動而劇烈顫抖,乾枯的嘴唇哆嗦著,像是在唸誦著什麼古老的經文。
“無魂力之軀,行神明之事……”
“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錯不了……錯不了!就是他!預言中的那個人!”
下一秒,雷動猛地從蒲團上站起,那蒼老的身軀裡爆發出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恐怖力量,他甚至沒有理會身後長老們驚疑不定的呼喚,聲嘶力竭地發出一聲近乎於咆哮的吶喊:
“快!所有人!隨我前去——”
“迎接真主降臨!”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模糊的電光,撕裂空氣,瞬間消失在了宗祠門口!
六十八級魂帝的全力施為,速度快到極致,數十里的荒原距離,在他腳下不過是幾個呼吸的跨越。
陳默正煩躁地思考著,是把地上這個麻煩製造者拖去喂狼,還是直接埋了比較省事。
突然,一股強橫無匹的氣息由遠及近,如同一顆隕石般急速墜落。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還來?組團來送的嗎?”
“煩不煩啊!”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
那道身影在距離他十米開外的地方戛然而止,所有的威壓與氣息都在瞬間收斂得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出現過。
陳默抬眼望去。
只見一個鬚髮皆白,面容如同枯槁樹皮的老者,正一絲不苟地整理著自己那身古樸的衣袍,彷彿即將面見君王的臣子。
整理完畢後,他邁著無比沉重而虔誠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陳默面前。
然後,在陳默那愈發不解和警惕的目光中,這位氣息深不可測的老者,對著他,深深地,九十度,鞠了一躬。
姿態之謙卑,神情之恭敬,彷彿在朝拜一尊行走於人間的神祇。
“老朽,鐵拳門大長老雷動。”
“為劣孫雷千絕的魯莽與無知,向閣下致以最沉痛的歉意!還請閣下恕罪!”
陳默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還自報家門的老頭,又看了看遠處地上那個叫雷千絕的倒黴蛋,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麻煩,正在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指數級增長。
他現在只想儘快擺脫這一切。
於是,他伸手指了指荒原更深處,那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系統標記的簽到地點方向,用一種極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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