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少年，彷彿有點痴呆一樣。
“啊……”
從喉嚨裡面硬擠出來的聲音被他逼出，遲緩了大約有七秒鐘左右，少年細細的聲音才被繼續擠出。
“我……我叫……周小跳……”
“你好，咳咳……林醫生……”
聲音微弱，斷斷續續，彷彿說話的人是個重癆病患者，時不時還伴隨著咳嗽聲。
喑啞如同烏鴉嘶叫的咳嗽聲，讓人簡直忍不住懷疑，他會不會在下一瞬間，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可週小跳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勁。
他用那種細細的，彷彿用夾子捏著的聲音說話：“林醫生，我想知道，人為什麼要……活著。”
“上學……是……有用的……嗎？”
一句話幾個字，硬是被他拉得像老黏痰。
跟他說話，都讓人忍不住覺得心累，那種破風箱一樣拉長的聲音，每說幾個字，都要很詭異地停頓一下。
彷彿一個沒有機油的齒輪，用手轉動兩下才會繼續往前走。
最為讓人難受的是，周小跳每個字的後面，都會跟上一聲細細的嘆氣聲。
他的情緒實在太壓抑了，甚至讓人感覺像是即將在爆炸邊緣的炸彈。
林凡：“上學？上學當然是有用的，不過有多少用處，還是得看自己。”
他當然注意到了周小跳的怪異之處，但他更在意這孩子的心理問題。
以林凡的眼光來看，這個周小跳，多半是有抑鬱症！
而且可能還有點自閉傾向。
這麼想著，林凡的聲音也就越發溫柔。
“至於說人為什麼要活著，當然是為了世界上那些美好的東西，那些能讓你活下去的東西。”
“活……”周小跳麻木的雙眼緩緩抬起，“林醫生，可要是，我什麼都，沒了呢？”
“沒有好，也沒有壞，我好累，世界，厭惡……啊……”
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在重重疊疊的毛絨布裡睜大，露出眼球深處的紅血絲，彷彿在蠕動著的絛蟲。
而且，隨著周小跳說的話越多，他的精神狀態也越發不穩定。
甚至到了讓人無法理解，他說的是什麼的程度。
林凡眉心一跳。
他已經完全能夠確定，周小跳絕對是重度抑鬱！
連語言邏輯都喪失了，看他這副失眠已久的模樣，恐怕還有些焦慮。
林凡張張口正要說話，他已經想好了，該用什麼樣的話術來安撫周小跳，可在這時，異變突生！
這個副本並非只有林凡一人，除他之外，還有三十八個人活著！
而這三十八個人，就是三十八個不穩定因素。
在林凡接診的時候，其他闖關者不知做了些什麼，外面陡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和爆炸聲。
不好！
林凡心裡暗道一聲，像這種精神已經瀕臨崩潰點的患者，絕對不能遭受外界刺激。
他下意識看向周小跳，而且正如他所想，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眼前的周小跳忽然用力抱住頭，從凳子上滾了下來，他口中發出了絕望的嘶吼聲，陷入應激狀態！
“不要不要！不要！啊——”
緊接著，他以和自己臃腫的身軀完全不相符的速度，猛地撞開門跑了出去！
眨眼間，消失不見。
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