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是玄列師祖肯指點我,哪怕只有一炷香…不,哪怕只有一盞茶的功夫!我的《大摔碑手》說不定就能突破瓶頸!他衍空何德何能?!簡直是暴殄天物!!”另一個內門弟子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宗門資源有限,頂級指點更是無價。眼看著珍貴的“灌溉”被倒在鹽鹼地裡顆粒無收,誰能不怒?
“唉,衍空師弟也夠可憐的。可是…這下品初階,確實…太難了。”也有人嘆息,帶著一絲無奈。
“拼?誰不拼?”立刻有人嗤之以鼻,“我努力了五年……他要不是佔了那些通脈丹的光,要是分我一顆……突破到上品血脈了!現在好了,那麼多丹藥堆下去,就堆出個下品初階?他還痴心妄想練《大力金剛掌》?這心氣…呵呵,不知道說他蠢還是說他狂。簡直是個害人精。”
“慧德師伯親自出手,玄真師祖還去求玄列師祖……這份殊榮,整個少林年輕一輩有誰享受過?”
“若把這些機緣給我,我明天就去闖羅漢堂!衍清你說是不?”
“人…各有命吧。衍空師弟也是個可憐人。但…確實可惜了那些丹藥和…師祖們的苦心。”有弟子心中則在嘶喊:若玄悲師祖那五顆丹給我!我現在必定已是內門翹楚!
飯堂角落裡,衍山、衍風幾個曾因通脈丹鬧過事、後被鎮壓的親傳弟子們,此刻更是聚集在一起,氣氛壓抑低沉。
看得出來,張懸開脈了,果然是死脈的事情。
尤其是玄列師祖手把手帶了張懸將近一天的時間,竟然……竟然張懸或者說衍空還是一無所獲,甚至大力金剛掌都沒有入門!
這件事對少林的弟子們,甚至內門核心弟子們,長老等等衝擊太大了,太不平衡了!
要知道,平時其他人去請教玄列師祖的時候,哪怕是那些頂級天才,玄列師祖都不一定指點,甚至不一定搭理啊!
一天的時間!這是多少人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啊!
少室山真的是有些亂了。
張懸因為這件事,終於也在整個少室山議論神秘遺蹟、各大門派天才們出征的事情中,獲得了一絲的關注。
不過這關注明顯是負面的。
大家更是感嘆,衍空師弟的未來,恐怕也就那樣了。
覺得果然跟自己,跟少林上下想的一樣,衍空師弟雖然為少林爭光,雖然是牌面,雖然終於成功開脈了。
但是……但是果然開了個最差的下品血脈。果然一開脈,一進入內功賽道,學習內功絕技之後,瞬間泯然眾人了!
唉!!議論歸議論,大家也是真的為張懸感到可惜。
但沒辦法,這就是命。
下品血脈雖然也能修煉內功,但是別說下品了,少林中品乃至上品都一大堆。
而另一邊,這些議論張懸也有聽聞。
不過張懸顧不上那些了。
少室山冷月荒崗,林中夜色如墨,張懸收斂氣息,如狸貓般穿梭在少室山腳的密林與亂石之間。那份刻骨的虛弱感完全褪去,經脈如同乾涸的河床,玄列師祖強行託舉他進入第六層境界後留下的內力空洞依舊巨大。
循著那五芒天蛛訊號最後彌散的方向。
不過隨著越來越靠近,張懸明顯有種不安的感覺。那不是內家真氣的浩瀚,也不是武道意志的磅礴,而是一種純粹的、飽含著無盡怨念、汙穢、血腥的毀滅威壓!如同置身於千萬具腐爛屍骸堆成的血山之下,粘稠、窒息,帶著刺骨的陰寒。
而張懸不知道的是。
此刻在他之前跟魔教新換的、接頭的破舊郊外宅院中。
此刻在一個一身血色的身影面前,大部分魔教高手匍匐著。
唯有赤眉老鬼雖然站著,但也是恭敬中帶著些顫抖。
此刻的赤眉渾身篩糠般顫抖,曾經面對張懸時的陰戾與狡黠蕩然無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額頭緊緊貼著冰冷骯髒的地面,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血奴那扭曲的下半身。
赤眉的聲音帶著恭敬與無法掩飾的顫抖:“卑下赤眉,叩見血屠大人!萬萬沒想到……聖殿竟勞您親臨,此地汙穢不堪,實在辱沒了您的身份!不知……不知聖女殿下有何緊急諭令?竟需您這樣的擎天巨擘移駕?”
那個被稱為“血屠”的血奴頭顱極其緩慢地,以一種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低垂的角度向下調整了微不可查的一分。
擋著,那嵌著黑鐵令牌的面孔似乎“看”向赤眉。
他沒有開口,但腹腔卻猛地鼓動收縮,一個乾澀、冰冷、毫無起伏,彷彿兩塊朽木摩擦的詭異聲音,直接在地穴般死寂的破廟中響起,帶著刺耳的轟鳴感:
“殿…下…法諭:…尋…衍空…刻…不…容…緩。”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費力地從鏽死的水泵中擠出,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赤眉猛地一抖,聲音更加惶恐:“是是是!卑下明白,訊號已發!卑下拼死也要尋到那小子……只是…血屠大人,究竟為何如此緊急?他雖是內應,但境界極低……”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畢竟低微,值得您親自……”
“閉嘴!”血奴腹部那乾澀的聲音陡然提高一絲分貝,剎那間,整個接頭的破舊宅院中,濃郁的血腥氣彷彿活了過來,像無數冰冷的觸手扼向赤眉的咽喉!
赤眉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嘴角溢位一絲鮮血,匍匐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那刻著“墨”字令牌的臉顱似乎輕輕轉向了廟宇被月光破開的穹頂方向,彷彿在凝視那不存在的月亮。冰冷如金屬摩擦的聲音再次從腹部震盪而出,內容卻讓藏身暗處的張懸渾身劇震!
“聖…教…遺蹟…將…啟…”
赤眉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得滾圓,裡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與極致的貪婪,彷彿被重錘敲擊了靈魂:“遺蹟?!您是說…我們…我們神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