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恨的情緒此刻在“沈林”的體內不斷碰撞,以老人給予他的一切為引,他像是在那一刻以情緒交織的線路串聯起了腦海中那些曾經不被其接受的記憶。
他曾抗拒,他曾不願意接受,哪怕他已經被那些記憶深深的侵蝕,打上了思想鋼印,他也在抗拒。
可在老人死去的那一刻,這些執著和彆扭都像是隨風消散了。
因為無所謂了,他錨定在這個世界上最深的那根線被人無情的扯斷了,他無所謂糾結自己是誰了。
老人曾開心地叫他小林,那他就是。
他是小林,他叫沈林,他會帶著老人給予他的一切走下去。
他伸出手,學著老人為他擦去眼淚的樣子,輕輕拂過老人的雙眼,為其瞑目。
他在這一刻笑的是那樣的有人性化,因為老人曾說過,讓他開心一些,讓他別那麼累。
所以,他要笑著為老人送別。
“因為我牽連了你,所以你走了,你會不會怪我?”他輕聲詢問。
不會,當然不會,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怪你,老人也不會。
流淌的汙水已經充斥了大半個房間,可老人的身旁卻好似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真空帶,沒有半點水漬浸染到他。
“沈林”就那樣起身,曾束縛他,把他固定在椅子上的刑訊手銬對他而言猶如空氣。
他站起身,面對著矮小的老人,往前一步,將那逐漸變得冰涼的屍體抱在懷裡。
“對不起。”
他如此說。
他抱了老人很久,很久,久到不願意鬆手。
終於,他放開了老人,看了老人最後一眼,也說了最後一句話。
“別走得太快,等等我。”
再之後,老人的屍體消失,埋葬於他記憶中的那個小院。
老人屍體消失的那一刻,其原本站立的那片地帶已經被汙水灌滿。
再之後,原本平靜,像是潤物細無聲一樣瀰漫房間的汙水在那一刻開始沸騰起來。
那些汙水就像是最狂暴的浪濤,在他低垂的雙眼越來越冰冷的時刻,無情的拍打在這封鎖房間的銅牆鐵壁之上。
陸方和劉光遠所在的房間憑空感覺到了細微的震盪,可眼前的電視螢幕已經因為另一端螢幕的損壞失去了接收畫面,他們無從得知是因為什麼。
“地震嗎?”劉光遠下意識的想。
再然後,更猛烈的震動襲來,還伴隨著悶響,就像是鋼筋變形,亦或者什麼東西被擠壓一樣。
陸方和劉光遠同時想到了關押“沈林”的那個特質房間,屬於對方的厲鬼明顯已經有失控的跡象,正在襲擊圍困他的囚籠,想要掙脫而出。
可這終究是無用功。
那可是世界最尖端銀行保險庫級別的鋼製結構外帶黃金夾層,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導彈或者其他什麼襲擊落在這房間之上,估計也只是房間變形,不會出現損傷。
就這種情況,人或者鬼怎麼可能掙脫而出?
靈異的可怕讓厲鬼的襲擊正常人根本無法抵抗,可那是靈異,黃金隔絕之後這些靈異無從施展,想要突破那個房間只有可能靠蠻力。
蠻力?得是什麼樣的蠻力才能突破這樣的封鎖。
特製房間內,“沈林”目光冰冷的於汙水中沉溺。
這片汙水已經把整個房間瀰漫的不留一絲縫隙,可他的身體還在不斷地浸出汙水。
是,黃金是能隔絕靈異,可隔絕靈異意味著靈異無法透過黃金傳遞出去,不代表靈異會在其中消失,眼前這瀰漫的汙水就是最直白的證明。
一個小孩子大概都明白的物理題。
當一個被填滿水,密不透風的封閉房間,還在源源不斷的注水會發生什麼?
答:劇烈的壓力會讓整個房間撐爆。
水性至柔,可柔到極點就是剛,隨著被填滿的房間“沈林”周身還在不斷地滲出汙水,那被陸方和劉光遠無比信任的鋼質結構正在一點點地出現形變。
且,這形變還在逐漸加劇,整個房間的崩解根本就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