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灰磚牆,挑著擔子吆喝的小販,穿著長袍馬褂或短褂的行人,還有偶爾駛過的、帶著“哐當哐當”聲響的馬拉街車。
一切都帶著一種鮮活而粗糙的生活氣息。
空氣裡混合著食物香氣、煤煙味、還有剛灑過水的泥土氣息。
穿著長衫馬褂的、短打粗布的、甚至還有一兩個穿著新式學生裝的年輕人匆匆走過,匯成一幅生動鮮活的民國小城晨景圖。
他腦海裡,棋盤微微波動,一個更廣闊的視野悄然展開,那是盤旋在城市上空的小妖傳回的俯瞰畫面,將這座古老城池的脈絡盡收眼底。
“三舅,那些人為什麼都看著我們呀?”林硯指了指街邊幾個探頭探腦、穿著破舊的人。
蘇承勇順著他的目光掃了一眼,渾不在意地笑笑:“哦,那是些街溜子,看我穿著這身皮,有點怵。沒事,甭理他們。”
很快,一座掛著“晉城警察局東區分隊”木牌子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門口站著兩個持著老套筒步槍的警員,見到蘇承勇,立刻挺直腰板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蘇隊長早!”
“嗯,早。”蘇承勇隨意地點點頭,就進去了。
一進院子,一股混雜著汗味、煙味、劣質茶水味和隱約血腥氣的複雜味道撲面而來。
院子不大,地面坑窪不平,幾間青磚瓦房圍在四周,有的房門敞開,能看到裡面堆著雜物或坐著人。
正對著大門的屋子門口掛著一塊寫著“掛號房”的木牌,裡面一個穿著灰布長衫、戴著老花鏡的文書正伏案寫著什麼,旁邊還坐著幾個衣衫不整、垂頭喪氣的人,顯然是等著處理的。
“爹,掛號房是幹啥的?”蘇月薇好奇地探頭探腦。
“就是登記報案、抓來的人犯名冊的地方。”蘇承勇解釋了一句,把油紙包遞給迎上來的一個年輕警員,“柱子,把這包子拿去給弟兄們分了。大壯呢?讓他過來,看著點這倆小的,別讓他們亂跑闖禍。”
“是,隊長!”叫柱子的警員接過包子,樂呵呵地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魁梧、面相憨厚的年輕警員跑了過來,他就是大壯。“隊長!”
“喏,這是我外甥林硯,還有月薇,交給你了,帶他們在院子裡轉轉,別進刑訊房和後頭關人的地方,其他地方看看行,機靈點。”蘇承勇拍了拍大壯的肩膀。
“好嘞!隊長放心!”大壯拍著胸脯保證,然後咧開嘴,努力做出和善的笑容看向兩個小豆丁,“月薇小姐,林硯少爺,跟我來吧!”
蘇月薇歡呼一聲,拉著林硯就跟在大壯後面開始“探險”。
他們先去了“掛號房”門口探頭探腦。
老文書推了推眼鏡,看到是蘇隊長的閨女和外甥,也沒驅趕,只是慢悠悠地說:“小娃娃,這裡可不好玩,都是些糟心事。”
“爺爺,那個人為啥脖子上掛著牌子?”蘇月薇眼尖,指著裡面一個縮在角落、脖子上掛著一塊寫著“我是小偷”木牌的人問。
“哦,那是昨晚上抓的扒手,先掛個牌子臊著他,等會兒再處理。”老文書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