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鈞兄…這…這…”王有財一時語塞,完全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和他預想的金銀財寶、仕途助力完全不同!這算哪門子代價?
蘇伯鈞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苦笑著攤手:“王區長,此事確實令人啼笑皆非。蘇某初聞也是哭笑不得。然高人對其子侄溺愛非常,言道此二事若不成,張家窪之行恐難成行。蘇某也深知,這廢棄宅院地契歸屬複雜,官辦許可更是牽扯甚廣,絕非易事!若王區長覺得太過為難,或代價不公,此事便作罷!蘇某也只好再去向那頑童解釋,唉,少不得又要費一番口舌。”他作勢就要放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惋惜。
“別!別作罷!”王有財猛地回過神,幾乎脫口而出!
開什麼玩笑!一口能解數千人渴求的水井,和一個孩童的“玩具”要求相比,孰輕孰重?
再荒誕的要求,只要能把水弄出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至於代價?
廢棄宅院和一張批文而已!
他腦中飛速盤算:
廢棄宅院:本就是無主(或麻煩纏身)之地,地契在區公所檔案裡吃灰多年。以他的能量,操作一下,將其以“清理危房、改善環境”或“撥付民間興辦公益”的名義,低價甚至象徵性收費劃撥給蘇家(或者某個虛構的、與蘇家有關聯的“善堂”、“義塾”),完全可行!還能落個處置積弊的美名!
辦學許可(“準”):這“晉城尚武體育傳習所”的名字,聽起來確實像新式學堂,響應了“強國必先強種”的時髦口號。批個“強身健體、保境安民”的民間體育組織備案許可,又不是正式官辦學校,程式上疏通關節,蓋幾個關鍵印章,對他王有財來說,比籌措幾萬大洋容易多了!只要不涉及敏感的政治色彩(比如明確團練),完全在可操作範圍內!
想通了關節,王有財臉上的荒謬感瞬間褪去,換上了無比誠懇甚至帶著點“理解”的笑容:“哎呀!伯鈞兄!小孩子嘛!天真爛漫,想法奇特些,實屬正常!高人寵愛後輩,更是人之常情!王某理解!非常理解!”
他拍著胸脯,語氣斬釘截鐵:“這兩樣‘玩具’,包在王某身上!絕對辦得妥妥帖帖!”
他壓低了聲音,充滿交易成功的精明和喜悅:
“那廢棄宅院,地契歸屬確有不清,但區公所作為代管,有權處置!王某回去立刻操作,以‘清理城區危房隱患,撥付民間興辦義塾,教化子弟’的名義,走個流程,不出三日,地契文書定當奉上!保證乾乾淨淨,絕無後患!”
“至於那‘晉城尚武體育傳習所’的備案許可…”王有財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強身健體,本就是強國之基!少年強則國強嘛!這順應潮流的好事,官家理應支援!王某親自去縣教育科和商會備案處跑一趟,特事特辦!保管讓那小友拿到蓋著鮮紅大印的‘準’!名頭響亮,手續齊全!”
他端起早已涼透的茶,一飲而盡,彷彿飲下的是勝利的美酒,笑容滿面地看著蘇伯鈞:“伯鈞兄!如此,高人那邊…張家窪的鄉親們,可就全指望您了!”
蘇伯鈞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面上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拱手道:“王區長高義!急公好義,體恤民情,蘇某佩服!高人那邊,蘇某定當全力懇請,儘快安排!張家窪之水,指日可待!”
“好!好!好!”王有財連說三個好字,起身告辭,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他彷彿已經看到清澈的井水湧出,百姓歡呼,以及自己在上級眼中那“力挽旱災”的耀眼政績!
至於一個廢棄宅院和一張無關痛癢的批文?
那不過是哄孩子開心的“玩具”罷了!這筆交易,太值了!
送走王有財,蘇伯鈞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對方背影消失在迴廊盡頭,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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