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西北風,平均風速4.2m/s,日間最高-3℃/夜間最低-14℃,溼度日均35%,旱情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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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又被爺爺拎到祠堂,參加孫秀才組織的水利工程的族會。
青磚祠堂裡浮動著嗆人的旱菸,孫秀才的手指在算盤珠子上打了個轉,黃銅包邊的算盤框映著天井漏下的光。
他抬頭看了眼樑上懸著的“惠澤桑梓“匾額,喉結動了動。
“從新水源需建一條水渠到舊渠,我預估有二里長。按每丈需陶管三節、洋灰兩袋來算...“算珠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廳堂裡格外清晰,五個族老的目光黏在他泛白的青布袖口上,“二里地統共要三百丈,便是九百節陶管、六百袋洋灰。“
“另外九千五百畝梯田這次如果都要改造成良田,新渠需陶管三千六百節,洋灰兩千四百袋。梯田每百畝設分水管網,另要陶管一十九萬節、三合土...”
這是他與林硯昨天一起商量的方案。
他本來是建議先完成二里長的渠道,後面工程比較大分三年來做,但林硯覺得即使前面二里水渠的工程,族裡都沒錢付,不如一次性做了,困難總有辦法嘛。
七叔公的柺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祖宗修渠都用糯米灰漿砌青石,你非要使勞什子洋灰!“老人花白的山羊鬚隨著唾沫星子顫動,“秀才公,知道九千五百畝梯田的埂子有多長?把全山西的陶窯燒空也湊不出這數!“
孫秀才按住案上泛黃的《泰西水法》,指節微微發白:“糯米灰漿砌青石的方法工期要三年,按我的方法只用8個月。陶管用本地高嶺土,硬度足夠砌渠,且耐得住山泉腐蝕。青石渠五年必滲漏,陶管埋地三丈,洋灰抹縫可保二十年不壞。”他轉向端坐正中的族長,“梯田改旱為水,穀子畝產可以從60斤提高到180斤,翻了三番,且可兩年三熟。今歲若成,來年族裡就能多收九千五百石穀子,和六千石的大豆。”
賬房老林頭咳嗽著插話:“莫說陶管,單是三千袋洋灰,一袋要三錢銀子,就要九百銀子。但族裡...“他枯枝般的手指點了點供桌上的賬簿,“最後三十兩留著給祠堂換梁。“
林硯突然從西廂陰影裡站起來:“若自建灰窯和陶廠呢?“
“一十九萬節陶管!”老林頭遲疑地問:“把全族老少綁在窯口燒三年也完不成!”
孫秀才抖開張泛黃的《申報》,指縫間漏出光緒二十三年江南製造局的招股公告:“族裡三百婦人孩童流水作業,和泥、製坯、燒窯分作三班,童子軍負責運料。”算盤珠噼啪炸響,“每日能搓陶坯兩千,建十座連窯輪燒,日產陶管可達六百節。我們分段施工,一段完工即投入農業生產,這樣工程需一年半,費用1200兩,總共2100兩“。
“錢呢?還有建窯的錢糧從哪出?把祠堂拆了賣樑柱也湊不出這個錢!”
所有的人都轉頭看著林硯,那眼神要多清純有多清純。
林硯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我提個建議:我剛才預估一下,要滿足工程的需求,建廠的費用在三千兩左右,再加上後面運營費用2000兩差不多了。這個錢我讓我父親的領航者公司來出,村裡出勞力,工資按市價算。工程所需的材料按市價9折從工廠買,然後村裡的今後產出的糧,除留夠自用外,多餘的按村裡的銷售價抵扣材料款,直到還清為止。”
祠堂霎時靜得聽見香灰跌落。
“永年有五千兩餘錢?”林廣福皺著眉頭問自己的孫子。
“差老遠,但可以找我外公借啊!我外公家老有錢了”林硯笑眯眯地把老媽賣了。
“工廠準備建在哪?”孫秀才追問。
林硯沒回答孫秀才,而是轉頭問林廣福:“爺爺,上次我讓你把周邊的山林都買了,買了嗎?”
“買好了,能用上?”林廣福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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