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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黑色本田商務車的車門自動滑閉，森岡訓才鬆開一直緊握的方向盤。
後視鏡裡，那個年輕會長正低頭檢視手機，森岡訓悄悄調整空調風向，試圖吹乾襯衫下的冷汗。
在日本這個等級森嚴的職場生態裡，三十歲的課長已是驚世駭俗的存在，而二十出頭的會長？
森岡訓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這簡直是對他二十年職場認知的徹底顛覆。
記憶閃回會社走廊裡那些佝僂的背影，五十五歲的佐藤前輩還在系長位置上苦苦掙扎，四十歲的專案主管已經被稱為“青年才俊”。
而此刻後座那個正和女翻譯說笑的年輕人，喉結甚至還沒完全長出鋒利的稜角。
如果讓他知道這位“陳會長”的年齡剛夠參加成人禮......
“吱...！”
車身突然偏離車道，森岡訓慌忙猛打方向盤，手肘不慎撞到雨刷杆。
雨刮器在乾燥的擋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小心！”
陳天條件反射地抓住頭頂扶手，身體因慣性撞在汽車座椅後背上。
透過晃動的視野，他看見駕駛座上的男人正手忙腳亂地調整各種按鈕，連轉向燈都被誤觸得閃爍不停。
透過喻婉瑤的介紹，陳天已經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歷，森岡訓——《石器時代》專案總負責人兼開發總工程師。
陳天的目光在森岡訓微微發抖的手指上游離，心中不由得有些懷疑，暗自腹誹：《石器時代》真出自此人之手？
森岡訓岡終於關掉所有誤觸的開關，車內陷入短暫寂靜。
他深吸一口氣，內心波瀾卻難平息：究竟是自己的職場觀念太過陳舊，還是網際網路時代的發展速度已經超出常理？
“森岡先生對橙天科技有多少了解？”望著森岡訓又有些走神，陳天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刻意的輕鬆。
他可不想在這位心不在焉的司機手下遭遇車禍。
喻婉瑤的日語翻譯剛落，森岡訓的後背立刻挺直了幾分，收斂心神：“我知道貴公司的CC社交通訊軟體，800萬使用者的資料令人印象深刻。”
陳天眉梢微挑，JSS的情報工作倒是做得不錯：“還有其他了解嗎？”
森岡訓沉思片刻，輕輕搖頭。
陳天嘴角微揚，決定適當秀一秀肌肉：“昨晚剛突破900萬，不過這個數字反映的不是CC的極限，而是中國現有網民數量的天花板。”
森岡訓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瞬。
他想起昨天會議上，當中田社長展示CC使用者增長曲線時，素來沉穩的佐藤健部長竟失態的驚撥出聲。
而現在，這個坐在他後座的年輕人，正輕描淡寫地重新整理著那個已經令他們震驚的數字。
“我聽說，”森岡訓突然轉守為攻，試探地丟擲了見面後的第一個問題：“貴公司有意代理我們會社的《StoneAge》？”
陳天坦然點頭，目光直視後視鏡中森岡訓的眼睛：“這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不知道森岡先生是否感受到了我們報價中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