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任就是光桿司令,這幾年才慢慢補上人手。
也因著這檔子事,安裕平日裡幾乎不召見欽天監。
過去三年,沈彥斌見安裕的時候,一把手就能數過來,像今日突傳口諭,實屬罕見。
可西北最近沒有戰事,關中也無蝗災,皇上傳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沈彥斌一路惴惴不安,絞盡腦汁也沒想清楚。
直到進了殿內行禮請安,見皇帝神色平和,眉眼間甚至隱有笑意,這才稍稍放寬了心。
“臣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
安裕擺擺手,語氣淡淡:“今日召你來,是有件事問你。”
“欽天監向來觀天測命,你且說說,近來星象可有異動?”
沈彥斌心中一驚,卻不敢怠慢,立刻垂首答道。
“回皇上的話,臣近來夜觀星象,確實有些異變,只是不知皇上要問的是哪一方面?”
安裕靠坐榻中,手中執著那盅已空的湯盅,目光微沉,卻含笑道:
“朕倒不是要問天象,只是這幾日想起些往事,你且說說,後宮女子命格中可有福星一說?”
沈彥斌頓時心中一凜,知曉今日這事恐怕是牽連後宮哪位主子。
但他又怎敢妄言宮中妃嬪是非,只得小心翼翼斟酌言辭。
“回皇上的話,若論命格之說,確有福星入命之理。”
沈彥斌言辭含糊,但安裕心中早有決斷,自然是覺得沈彥斌所言甚是有理。
於是將他對李霜嵐的一番猜測說了出來。
沈彥斌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不是掉腦袋的事情,他也樂意賣宜貴人個好。
“臣日前確實察得天象異動,有心宿入主宮之象。”
安裕眉心一動,語帶追問:“心宿?”
“回皇上的話,正是心意相通的心字。心宿乃二十八宿之一,正對應著女子,與紫微垣呼應。”
“常言此星入命,為喜兆。”
安裕點點頭,手中的紅珊瑚手串轉的歡快,示意沈彥斌接著往下講。
“臣細觀其氣,心宿近來被紫微星光所照,似有福星得主之象。”
“此星本隱,非遇貴氣不顯。如今得紫微映照,便顯其光,可化無為有,引福納喜。”
他輕輕拱手,頓了頓,才低聲補上一句:
“皇上貴為紫薇星主,自然體察一切,所以對心宿有所感應。”
“紫微星動,心宿得氣,臣以為,正應了這福星得主之說。”
“如此之人,在皇上身邊自然能為皇上福澤後嗣之位。”
“想來,這也是上天有感皇上的功德,所以派福星相助。”
沈彥斌一番話說得委婉又極盡捧抬,將安裕捧上來天。
他對宜貴人的名號不瞭解,但他還能不瞭解皇上嗎?
安裕此人掌控欲最強,只要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會被人動搖。
今日,皇上明顯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他順著皇上的意思說,自然不會出錯。
安裕聽得連連點頭,面上神色大悅,連嘴角都壓不住那一抹笑意,宜貴人果然不同尋常。
“好,好,高福安,將波斯進貢的琉璃掛鐘賞給沈愛卿。”
高福安立時應聲,沈彥斌連連磕頭謝恩,退下時已是滿頭冷汗。
出了殿門才敢抬手擦了把額上的汗,他今日這一遭,算是糊弄過去了。
聽完欽天監監正這一番話,安裕心情又好上不少,背手踱了幾步,是一刻也等不了,隨即朗聲道。
“高福安,擺駕凝華宮,朕去看看宜貴人這會兒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