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裕就這麼一直坐著,坐到了天氣放光。
期間粘杆處不斷呈上一份又一份調查報告,寫著各宮妃嬪回去之後的一言一行。
高福安瞧著這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黑衣人,恨不得將頭低到地上去。都說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他還不想這麼快就腦袋搬家。
見懿妃回宮後又大鬧一場,安裕抿著嘴,神色很是不愉。
但到底今兒這件事是叫她受了委屈,安裕揉著眉,思忖該給懿妃什麼補償為好。
看到凝華宮的那份彙報,安裕的臉色才好看不少。
果然,他就知道宜貴人是個好的,這種時候還全心全意的信著她。若是懷孕的是宜貴人便好了,他也不用跟著這麼憂心。
第二日一清早,一夜未睡的高福安揣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毓秀宮送賞賜,但一進去,剛說完皇上的旨意,卻在懿妃這兒得了個好大的沒臉。
“哼,本宮缺的是這些東西嗎?本宮要給這腹中的孩兒一個交代!”
懿妃越想越氣,她已經從慎刑司裡得到了訊息,這小杏和青紋定然是背後有人指使,而且這人恐怕還來頭不小。
內務府的奴才上趕著巴結她,知道她這些日子孕吐的厲害胃口不好,這才巴巴送了幾塊西域進貢的香料,說是能凝神靜氣。
這東西,京城尋常人家,怕是連聽都沒聽過,怎麼能知道這其中一味原料就會和家宴上擺著的大花蕙蘭產生讓孕婦滑胎的氣味。
皇后,敬嬪,李貴人......懿妃心中每想一個人,這恨意就濃烈一分。
但皇上竟然是要息事寧人,若不是大早上何故派高福安送來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自然是華貴,但又如何比得上她腹中的龍嗣珍貴。
高福安被懿妃責問,只能苦哈哈地應承。可憐他這一把年紀,又是一夜未眠,本來就腦子糊塗還要受這種罪,他倒是有點羨慕高福順去宜貴人那邊的差事了。
這高福安與高福順都是安裕身邊早些年就侍奉的太監,兩人並非兄弟,只是一日安裕心血來潮,給兩人賜了名字。
高福安機靈些,所以這些年多在安裕身邊伺候。
高福順性格沉穩內斂些,平日裡不怎麼幹這些迎來送往的夥計,但也是安裕身邊有些體面的老人。
凝華宮內,果然高福順的待遇好了不少。
李霜嵐知道這位頗得聖心,大早上帶著一堆賞賜過來,定是昨夜安裕不知道又想了些什麼,這位帝王可是出了名的心思深沉。
有心想從高福順口中打探訊息,所以態度又和善了幾分。
不僅讓碧書給這位高公公送上熱茶,還端上一盤小點心墊墊肚子。
宮裡的都是人精,更何況這位還在安裕身邊伺候,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見李霜嵐釋放善意,他也樂得多說兩句。
他不過是個無兒無女的閹人,活的就是這份面子,掙的就是這份敬重不是?
於是他斟酌一番,這才開口:
“皇上心中是惦念著小主的,皇上身邊不缺爭寵的妃子,但缺的是全心全意信任的知心人,小主就是能知冷知熱的,奴才也跟著沾光了。
這不,今兒一大早,皇上就差了奴才來給小主送東西,這江南那邊新貢的雲錦,織造府的繡娘沒日沒夜,點燈熬油,才得這幾匹。
除了今天送往懿妃娘娘那兒的幾匹,其餘的可全在小主這兒了,這怎麼不算是皇上對小主的惦記和寵愛呢?”
高福順笑眯眯,說話慢條斯理,李霜嵐卻是從這番話中,品出了不得了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