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這被褥先放到側踏窗戶邊通風去,等繡好之後,將這被褥收入庫房底部,說不定來日還派得上用場。
此事只在我屋中繡,莫要叫旁人瞧見。宮中風耳無數,這事兒你得爛在肚子裡,一字也不能傳出去。”
碧書連連點頭,心中已驚出一身冷汗,主僕二人又是一陣細細盤算。
而此時,養心殿內。
敬事房總管吳德祿已在殿下佇立良久,站得兩腿痠軟,卻見御案後的皇帝安裕仍在批閱奏章,從他進來就沒有抬過頭。
跟沒發現他這個人似的,更別說翻牌之事。眼瞧著皇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高福安進殿,吳德祿苦哈哈的衝著高福安眼神求救。
高福安撇了他一眼,只叫這小子倒黴。他可知道今天前朝好幾位重臣呈上了幾封奏摺,皇上看過後就愁眉不展。
眼下為前朝憂心,又哪裡有心情考慮後宮之事。
但吳德祿瞧著也屬實可憐,高福安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就恭恭敬敬給安裕遞了一杯茶
“皇上喝口茶潤潤嗓子吧,這是今歲新貢的六安瓜片,奴才試了試溫度,此時正是剛剛好。”
聽見高福安講話,安裕這才抬起頭,接過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吳德祿身上,但眉頭緊蹙,似是有些不悅。
吳德祿被皇帝的眼神瞧的戰戰兢兢,但想起太后跟前芷蘭姑姑前來遞話讓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多為主子分憂。
兩邊都得罪不起,吳德祿只能硬著頭皮又將盛著綠頭牌的銀盤往前舉了舉。
“皇上,新進宮各位小主的綠頭牌已經制好呈上,請皇上御覽。”
皇帝沉吟片刻,指尖輕敲茶盞,腦海中浮現出選秀那日穿著米白色宮裝,氣質不俗的身姿,忽地問道:
“那宜常在,這會兒在做什麼?”
高福安聞言,神色不動,恭敬答道:“回皇上,宜常在新入宮門,想必這會兒應是在凝華宮中安置居所,收拾打點,奴才聽聞她性子極細緻,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語氣一頓,又像隨口一提般道:“奴才還聽說一樁趣事。
那宜常在原是禮部尚書之女,禮部尚書夫人多年未有喜脈,可偏偏在選秀之日見了皇上一面,宜常在回去沒多久,禮部尚書夫人便傳出了好訊息。”
高福安眸底微轉,笑意不深不淺,“這事兒宮裡下人都說,是宜常在有福氣,沾染了皇上的天恩。”
安裕執著茶盞的手一頓,面上表情未變,但手中的紅珊瑚手串轉動的明顯歡快了兩分。
他自登基以來,操勞國政,孝期三年,滴酒未沾,諸妃皆守規矩,他自忖是個勤政皇帝,奈何天道未賜子嗣,至今後宮空空,連太后都常在背後唏噓。
禮部尚書的事他也曾聽過,這十多年膝下未有兒子,但如今其夫人又懷孕,想必正如宮人所說,是宜常在面見他之後,沾染了龍氣,為家裡帶去這份好運。
既然如此,那他後宮是不是也該傳出點好訊息?想到這裡,安裕唇角微揚,將茶盞輕輕一放,語氣倒頗為清快:“高福安,備轎,去凝華宮。”
高福安行禮後,趕忙安排小太監去備轎,心裡對宜常在的重視又多了幾分。這新人侍寢,自然是要由太監嬤嬤將人抬進養心殿。
但眼下皇上竟然要親自去凝華宮,這個時間恐怕是要歇在那邊,如此看來,這宜常在當真是後宮裡獨一份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