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宮中設宴,慶賀安樂公主週歲生辰。
晨起未時,乾元殿中早已張燈結綵,彩帛高懸,珠簾羅帳層層垂掛,盡顯皇室尊貴。
太后下旨公主的週歲宴大辦,不少皇室宗親今日也來參宴。
因此開泰殿就顯得有些狹小,宴會佈置在了更寬廣的乾元殿。
今日日頭尚未升高,諸位妃嬪便已陸續抵達,個個盛裝打扮,神情之間皆有幾分喜色。
安樂公主是當今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雖為女兒,卻極得寵愛。
當時是由太后親自照料降生,因此太后更是將她視為心頭肉。
雖說這公主的生母貞貴人出身低微,位份也不高,但也無人敢看輕這母女兩人。
乾元殿內,鋪錦疊翠,金爐香薰不斷,連那御前侍女也換上新制宮衣。
眾妃嬪循序而入,俱是穿了吉服,顏色鮮亮、紋飾繁複,一時錦繡盈目,熠熠生輝。
皇后今日還是慣常的裝束,處處彰顯她中宮皇后的尊位。
身著紫金織鳳朝服,烏髮高挽,頭戴九枝步搖,鳳釵垂珠。
儀態端莊,不怒自威,高坐主位,氣度雍容。
懿妃今日依舊貴氣,穿了件寬大絳紫緞的祥雲錦袍。
只是腰間並未束帶,以一條素金嵌珠軟繩輕束,寬袖大襟掩去身形。
雖貴重華麗,卻不顯鋒芒,整個人神情懶懶。
此時正倚在椅子上和貼身大宮女妙筆說著什麼話。
賢妃坐在皇后的右手,懿妃的對面。
許是今日氣氛熱鬧,她今日瞧著精神尚可。
身著銀灰纏枝芙蓉妝花裙,臉上淺施粉黛,病態倦容中還透出一絲紅暈。
旁邊和她攀談的是,成王妃,兩人也算是久病成友。
這位已經是成王的第二任王妃,第一任成王妃新婚不過一月,就急病去世。
她嫁進成王府上也病病歪歪好幾年,與成王之間沒有一兒半女。
因著身體不好,也素來鮮少走動。
今日倒是和同為病友的賢妃能說上幾句話。
敬嬪今日穿了一身石青色織錦對襟長裙,衣料為細密緙絲,隱隱可見團鶴暗紋。
華而不豔,腰間束一條軟緞白玉腰帶,袖口繡以松鶴延年之紋。
髮髻挽作規整的雙環髻,僅簪一支南珠嵌翠簪,妝容輕淡。
可見那日安裕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幾分,這日未曾帶著那些繁複的首飾頭面。
因著皇后命她協理這週歲宴,這兒她的忙不迭,指揮著來往的宮人,忙得腳不沾地。
李霜嵐和懿妃坐的同側,中間隔了敬嬪的位置。
她今日不同以往,身著紫墨色妝花曳的長裙,袖口與裙襬皆綴流蘇繡珠。
鬢間簪一枝素金雙蝶,妝容明豔卻不張揚。整個人氣場清貴,卻不失典雅貴氣。
這番裝扮倒是引得眾人頻頻側目。
這宜貴人是原先皇上的心頭好,但因著邢官女子的事情,和皇上冷了快兩個月的功夫。
加之李霜嵐平日裡也不愛在宮中走動,底下宮人甚少見她。
本以為她今日會瞧著憔悴幾分,誰料竟然還是這般好顏色。
宗親命婦也多少聽了些宮裡的傳聞,但今日見到宜貴人,就覺得那都是捕風捉影的謊話。
有如此絕色佳人在前,皇上又不是眼部有疾。
怎會放著珠玉不要,偏要那蒲柳。
想著,眾人的目光就在最末處,邢官女子身上游移。
她今日一身灰藍窄袖裙,未施胭脂,僅薄掃粉面。
整個人素淨如水,安安分分地垂手立於末位。
早些時候,太后派來的那位嬤嬤顧念她到底是宮中小主,教導還算客氣。
但自從那日邢官女子去教坊司找了那溫從雪的麻煩。
結果那溫從雪在大同殿偶遇皇上,一躍成了御前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