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即將開赴遼東的訊息迅速傳遍京城,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此刻不少高門子弟正在京營混日子呢。
於是紛紛找上現任京營統領王子騰,懇請多加照拂。
他們哪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王子騰幫自家子弟逃避兵役,若被聖上知曉“臨陣脫逃“,怕是要遭滅頂之災!
“王大人,犬子就託付給您了!“
“正是,王大人切莫讓我家孩兒上前線啊,安排個糧草官就挺好,日後我們府上定當重謝!“
“沒錯,還望王大人千萬周全一二啊!“
...
此刻,滿朝朱紫盡聚於王子騰府上。
“諸位寬心,如今在遼東威名遠揚的忠勇伯賈珏乃吾之至親。“
“有他與我照應著,諸位府上的公子定能安然無恙!“
王子騰為取信於人,徑直抬出賈珏的名號。
須知這些權貴正是他平日需曲意結交之輩。
果不其然,眾人聽聞賈珏之名——這當朝如雷貫耳的人物,頓時都覺穩妥。
畢竟賈珏近日風頭正勁,堪稱大乾未來之柱石,無人不曉。
“有勞王大人費心了。“
旋即,眾人皆安心離去。
遣散賓客後,王子騰欲往賈府一行。
無他,此番先斬後奏借賈珏之名作保,須得先向賈母討要親筆手書。
否則到了遼東,若賈珏這莽撞性子不買賬,自己可要顏面盡失。
往見賈母前,王子騰先至榮禧堂尋王夫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
王子騰憂心賈母未必肯助,畢竟未經商量便擅作主張,這般借勢行事著實惹人嫌惡。
“太太,王老爺到了。“
周瑞家的疾步奔至佛堂。
“兄長?他此時來尋我何事?“
因榮國府諸位爺兒們對軍國大事皆無興致,故而闔府上下尚不知神京城已鬧得沸反盈天。
王夫人起身出迎,但見王子騰在外踱步,神色焦灼。
“妹妹來了,快,隨我去見老夫人。“
“此番我身負要事相托,斷斷耽誤不得。”
王子騰一邊朝著榮慶堂走去,一邊向王夫人細細道出此次前來的緣由。
王夫人聽罷,一時間只覺滿心荒唐透頂,甚至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讓你謀劃著把賈珏給除了,結果到最後,你反倒還得靠著賈珏那個呆子來拓展人脈?!
王夫人真恨不得當下就狠狠踹王子騰幾腳解氣。
“等戰事一了,回京之後我便憑藉這些關係好好運作一番。”
“說不定我又能加官進爵,往後也能更好地扶持寶玉了。”
王子騰瞧出王夫人面色不善,便故意丟擲這番承諾來安撫她。
“行!”
“都交給我來辦!”
果然,王夫人一聽到事關自己的寶貝兒子,頓時來了精神頭。
王子騰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一勾,只要能利用好賈寶玉,到時候賈府的所有資源和人脈,最終都能盡歸自己囊中!
“二太太,您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鴛鴦剛伺候賈母躺下,就見王夫人和王子騰腳步匆匆地趕來。
“老太太這會兒在做什麼呢?”
王夫人明知故問。
“老太太這幾日一直哀痛不已,剛安撫好,睡下沒多久。”
王夫人點了點頭,“鴛鴦你趕緊去把老太太叫醒,出大事了,我們有要緊事要稟報。”
鴛鴦原本還想勸他們改個時間再來,別打擾老太太休息,一聽有大事,知道不能耽擱,便趕忙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才走出來。
“老太太讓二太太和王老爺進去。”
“今兒這是哪陣風,把王老爺您給吹來了?”
賈母見王子騰來了,還把自己剛躺下就給叫醒了,心裡有些不痛快。
這個王子騰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一臉諂笑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有所求,肯定沒好事!
“老祖宗,節哀順變,身子為重啊,您可是這賈府的頂樑柱......”
賈母抿了一口茶,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說正事!”
“是是......”
“老祖宗,遼東那邊又起戰事了,滿洲八旗的兵馬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了,京營的將士們馬上就要開拔去遼東打仗啦!”
“我想求老祖宗您給珏哥兒寫封親筆信,讓他和我兄長齊心協力,彼此間也好有個幫襯,多多關照一下我兄長。不管怎麼說,咱們終究是一家人吶!”
王夫人說話時目光閃爍不定,心裡頭虛得很。
要是在平常,賈母肯定能一眼瞧出王夫人這話裡有貓膩,似乎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
可眼下正值深夜,燈光昏暗,賈母眼神也不濟,壓根沒注意到王夫人神色異常。
同時,王夫人的這番話,把賈母弄得一頭霧水。
什麼叫讓賈珏關照一下?你兄長可是長輩呀,你說出這話來,難道就不覺得害臊嗎?
王子騰當時差點沒被氣暈過去。
自己這個妹妹是不是腦子糊塗啦,這話要是傳揚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厚著臉皮求一個晚輩關照?
不過一想到這事兒要是辦成了,好處可多了去了,王子騰暫且憋了一口氣,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罷了罷了,咱們本就是一家人。”
“老身給你寫封信就是了!”
賈母心裡對王子騰滿是鄙夷。
暗自打定主意,往後賈府絕不再對王子騰抱一絲指望了,也不會再動用任何資源人脈去幫他。
真是個廢物,爛泥終究糊不上牆!
看著賈母那幾乎不加掩飾的白眼,王子騰此刻只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王夫人可顧不上這些,只要賈母答應寫信,那就萬事大吉了。
“給您。”
“都趕緊走吧,我要歇息了。”
賈母擺了擺手。
“多謝老夫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