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珏哈哈一樂，知道餘江川這是在給焦大說好話呢。
當兵的麼，對這些老兵自然是有著天然的好感。
更何況焦大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是身體倍兒棒，一身腱子肉。
賈珏都不知道自己到那個年紀能不能還有肌肉了....
不過不只是餘江川對焦大有好感，賈珏也是一樣。
焦大這樣的忠僕，雖然沒有管家的本事，但也不該扔在馬棚裡面。
於是點了點頭笑道：
“他雖然年紀大了，卻也是呆不住的。既然想來，就讓他過來吧。只是這邊沒有職位給他，就當是給我來打雜的吧。”
“另外讓人多去幾個養生堂走一走，若是有男丁的話就趕緊給焦大包養回去。這麼大歲數了，有沒有孩子完全是兩回事。”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也的確是有些不好辦。
這個時代重男輕女，養生堂裡面的棄嬰也都是女嬰。
這都還算是有良心的，那些沒良心的看到生下來的是女嬰，直接扔了或者淹死的也有不少。
在府衙前前後後的轉了一圈，賈珏很是滿意。
“走吧，回家寫個摺子去，等朝廷將官員都填補進來，也就能過來坐衙了。明日在開個族會，從族裡挑選一些吏從進來做些文書的活計。”
既然有名額給他，他自然不會放過。
當然這些名額的級別都不高，甚至大部分都是小吏。
但這對不少的賈家族人都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有這些名額握在手裡，再加上可卿這段時間一直籌備之前說過的事情，將這些族人攬在自己身邊也就容易的多了。
之前賈珍做賈家族長的時候，后街的那些族人過的一個比一個難。
別說是同心協力了，親戚的情份也沒剩下多少。
一路上看著繁華的街道和兩旁林立的酒樓店鋪，賈珏卻是沒有半點欣賞的模樣。
......
太上皇當年遷都的時候，將南方大部分的富戶都帶了過來。所以神京的繁榮，在某些程度上來說是不健康的。
就像是宋朝的汴京，損天下而肥京城！
如今各地災民越來越多，這也是為什麼太上皇要定下這般毒計。
敵人啊，命啊....
賈珏不是聖母，也做不了聖母。
要不然他就不會選擇李振山的辦法，而是順著程樂羽的辦法來做事了。
但即便如此，心裡也難免有些不適。
山東，衍聖公府外。
程樂羽看著不遠處的衍聖公府大門，眼中也難免有些激動。
這個天下讀書人心中的聖地，不管是何時在他們心裡都是這般的巍峨。
李振山捋著自己的山羊鬚笑道：
“不愧是衍聖公府，這門外少說有上千學子守候等待拜訪，端的是名不虛傳！”
程樂羽失笑道：
“所謂拜訪，也不過是想借由衍聖公府揚名而已。若不然何必在這裡守候，須知一寸光陰一寸金啊！有此時間，不如踏實下來做些學問才好。”
李振山跟著呵呵笑了起來，只是那雙三角眼透露出來的精光卻是越發的狠厲.......
寧國府。
這半個多月了，賈赦的喪事也已經不用那般忙碌了。
這些天尤氏和可卿也只是白天過去幫著忙活一下就回來了，畢竟現在元春也在家呢。若說管家的本事，元春是不弱於任何一個人的。
只不過她很少主動出面，除非是忙不過來了。
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陪著賈母照顧各府的後宅夫人。
當然，
只是這一點就足夠讓王熙鳳羨慕了後宅。
賈珏並未直接回主院，而是掐著飯點的時間到了可卿的院子。
可卿帶著丫鬟連忙迎了出來，賈珏笑著擺手道：
“姐姐可莫要這般了，若是以後天天這般的見禮，豈不是累死了？”
可卿莞爾一笑，那身後的陽光落在她的肩上，彷彿為她披上了一層流光。
“早上碰到了封嬤嬤，說叔叔出去了，這是才從外面回來？可吃過飯了？”
她就是這麼隨口一問，就是客氣一下。
就像是見面問一句‘您吃了麼’，可哪知道賈珏臉皮厚的要死，唉聲嘆氣的說道：“沒呢，才從府衙回來，轉了幾圈，都餓壞了。”
可卿怔了一下，隨後連忙說道：“那不如叔叔先回....”
話音未落，賈珏就打斷道：
“聞著姐姐這屋裡有好香的菜，今日就厚顏叨擾姐姐頓了！”
在沒回來的時候，賈珏一直就覺得女人嘛，不就是那麼回事麼！了不得也就是個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在了不得也就是個熟練級別不同，頂多就是個三通。
嫩的，粉的，御的，黑的，什麼樣的沒見過用過？
如今穿越到這個時代，男兒在世，要的自然是一統天下，虎視八荒！
可回來之後，他的心態就變了...
不能怪賈珏意志不堅定，實在是這嫂子、侄媳，姊妹們太誘人！
也許是時代的原因，她們和前世見到過的姑娘都不一樣。
那低頭的一抹嬌羞，那各有千秋的氣質和性格，那份獨屬於他內心深處的憐惜，都讓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尤其是面對媚骨天成的可卿，這份躁動也愈發的按耐不住了。
可卿聽到賈珏的話，心裡不由得有些慌亂。
她雖然嫁到寧國府做了少奶奶，可和賈蓉一起吃飯的時候都少。如今賈珏要留下來同案而食，她心裡如何能沒有漣漪。
“叔叔，我....”
“誒～姐姐不必擔心，我相信姐姐的廚藝！”
賈珏是知道可卿一直有自己下廚的習慣的，也知道她平日裡三餐都極為準時。所以今天才能掐著時間過來！
賈家兩府的主子都有各自的小廚房，有專門的廚娘伺候。
當然姑娘們這個級別還沒有的......
可卿倒是很少用廚娘和小廚房，還特意讓人在這個院子裡搭建了一個精緻小巧的廚房自用。
平日裡幾乎中午和晚上的飯菜都是她帶著瑞珠寶珠一起做的，也算是一個愛好和打發時間的消遣。
賈珏這話說的‘認真’，可卿卻是有些無語。
心說是因為廚藝好不好的問題麼！
問題是我是你侄兒媳，你在院裡說兩句話也就罷了，怎麼還要進屋一起吃飯呢！
而且我可是個寡婦未亡人.....
賈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誇讚道：“難道姐姐不歡迎我？難道姐姐忍心看我捱餓？！原來姐姐你是這樣的姐姐，哎，罷了罷!“
嘴裡說著‘罷了罷了’，腳下卻是一動不動，眼睛也一直盯著可卿。
可卿雖然有些猶豫和害羞，但也被他的怪模樣弄的哭笑不得。
心裡也明白賈珏這是鐵了心要在這裡吃飯，即便自己在說什麼，也是攆不走人的。
“那，那叔叔不若留在這裡用飯？只是飯菜簡陋，叔叔莫要嫌棄才好。”
可卿的臉上已有了些紅暈，看了眼賈珏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只是這一眼，便如星河落地，璀璨耀人。
賈珏嗯嗯的點著頭，欣喜道：“還是可卿姐姐知道疼我！”
“啐....”
可卿輕啐了一聲，這才伸手做了請的手勢，引著賈珏進了房門。
雖然只是外間，但賈珏也是第一次過來。
只是這外間掛著的字畫，擺著的桌椅，羅列的擺件都各個名貴。
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都擺放的極為整齊，就連桌子上的盤子都擺的整整齊齊。
賈珏挑了挑眉，順勢坐下後伸手將一個盤子挪了挪笑道：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姐姐也還沒吃呢吧？”
可卿‘順手’將盤子推到原來的位置，點頭道：“也是剛剛做好，還未曾吃呢。叔叔可有忌口？或是有什麼喜愛吃的，我調整一下，給叔叔佈菜。”
佈菜，其實就是站在一旁伺候。
像是王熙鳳，從嫁進賈家之後，凡是有宴席都不上桌，而是在賈母身邊為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佈菜。
就是給她們夾菜，倒酒.....
賈珏哈哈一樂，指著一旁的座位說道：
“姐姐快坐下一起吃吧，我又不是老頭兒，要你給我佈菜做什麼？一家人自然是要一起吃飯，那才舒服呢！”
這‘一家人’三個字，可卿有些愣神。
上一次一家人在一起吃飯，還是未出嫁的時候在家和父親弟弟一起吃飯呢......
而賈珏說的‘一家人’自然不是這個，可卿心中再次泛起些漣漪。
她也是一個極為聰明的，知道賈珏這是在試探，而且是一點點的試探。
可她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不應該，可她不想拒絕。
可卿只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一旁。
然後‘不經意’間將賈珏方才碰到的筷子合在一起，筆直的角度完美無缺......
可卿從嫁到寧國府之後，賈蓉就對她冷眼相待。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或者說她不敢去想問題出在哪裡。這個院子裡，一直都是她一個人住，一個人吃。
她雖苦悶，卻沒有太多的自怨自艾。
而是想辦法自己調節，做菜就是她舒緩壓力的一種方式。因此哪怕是自己一個人，最少也會做三菜一湯。
老實說，可卿的廚藝雖然不錯，但是和專業的廚娘相比還是差一些的。不過這樣也更有煙火氣，吃起來也更有味道。
賈珏嚥下口裡的飯菜，稱讚道：
“姐姐果然賢惠，這飯菜燒的味道真好，讓我食慾大開啊！看來以後要常來姐姐這裡蹭飯，若不然吃別的都吃不進去了！”
可卿聽了心裡歡喜，但也知道賈珏不可能常來的。
就算是和賈珏常來，她也不能同意..
今日能感受到兩人一起吃飯的感覺，已經很知足了！如果賈珏常來，那家裡的婆子下人到時候難免嚼舌頭。
她還有孃家的老父親和弟弟，不想傷了他們的名聲，也不想毀了賈珏的名聲。
只是到底看重誰多一些，她心裡也不清楚。
“叔叔說笑了，我這不過是尋常廚藝，哪裡能讓叔叔吃得好？再說我是寡居再此，叔叔常來也有干礙。”
可卿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些失落了。
她喜歡和賈珏在一起，也喜歡賈珏說笑逗她。
只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有更多的妄想，更不敢踏越雷池半步。
賈珏聞言放下了碗筷，扭頭看了眼瑞珠寶珠。
這兩個丫鬟被看的渾身哆嗦了一下，都不等可卿反應，便連忙找了個藉口退了出去。她倆從小就跟著可卿，知道可卿嫁進來之後其實是很苦的。
也擔心賈珏來這裡，會讓可卿的名聲有損，會過的更加艱難。
只不過心裡也有一絲奢望，那就是賈珏能作為可卿的靠山，至少能讓可卿在這些日如一日的無趣中，有一絲歡快......
所以兩人心裡並沒有表現的那麼歡快，只是藉著賈珏的兇名離開罷了。
見兩個丫鬟出去了，可卿臉色微紅，又羞又怒。
羞得是現在屋裡就剩下她和賈珏孤男寡女的，氣氛抖得有些暖味起來。
惱的是院子裡還是有其他的丫鬟婆子的，這要是被人嚼舌頭了，以後可怎麼辦？賈珏卻是沒有在意，認真的說道：
“姐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我之前就和你說過，在這個家裡你不必在乎任何人的口舌和眼光，只需要活的開開心心，做自由的自己就好！”
“至於其他的事情，就全都交給我來就好！至於我方才說的也並非是調侃之言，而是認真的。或者說我只是想和姐姐多說說話，哪怕是多呆一會兒也好。”
這近乎直言表白一般的話，讓可卿心跳加速，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叔叔，你，你，你莫要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賈珏搖了搖頭，正色道：
“何來不著邊際？我就是這麼想的，也會這麼做。不管姐姐如何想，我都不會退卻的。姐姐若是不喜，只管打我罵我，我也不會退卻。”
他太知道可卿心裡的複雜和糾結了，在這個時代作為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寡婦，還是一個這麼年輕的寡婦！
可卿的心裡要說沒有半點渴望情愛，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別說是可卿了，就算是李紈也是一樣。
對她們，不能慢慢向前，必須在緩慢的攻勢中摻雜著狂風暴雨的進攻！
必須先將她們的心門給強勢叩開一絲縫隙，然後才能緊著她們自己的敞開擠進去。
可卿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甚至都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這個小叔叔是在說什麼？是，是在和我示愛麼？！可，可我是他的侄兒媳婦啊！
而且雖說輩分上是差了，可他年紀終究還比自己小啊！
可卿一時間心亂如麻，心裡的歡喜夾雜著不安，雀躍卻又有些惶恐。
她不知道如何應對現在的局面，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賈珏。
賈珏見可卿的耳垂和脖頸都紅了，氣息也已經亂了，甚至都有些喘息了。
“哎，人活一世，能為自己而活的時間並不久。也許一轉眼就幾年，十幾年就過去了。
那個時候在回首看如今，姐姐，你是希望慶幸自己在現在的選擇，還是後悔現在的選擇？”
賈珏前世就有這種感覺，或者說每個人都會有。
人總是會有遺憾的，沒有例外！
可卿也是如此，她雖然還正值青春，可在這個時代她已經不是孩子了。
不管是別人眼中的她，還是她心中的自己都已經不是孩子了。
如此，她才能順著賈珏的話想下去。是啊，
等自己‘老了’之後，會不會後悔今日自己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答應？不答應？
可，好難抉擇啊！她囁喏著小聲道：
“叔叔，你，你....我....”
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賈珏，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想著要不然還是拖延一下吧，或許這個叔叔就是一時興起呢？！這麼多好看的丫鬟在叔叔身邊，也許明日就忘了自己呢？
就在她想著先避開選擇時候，忽然一雙大手蓋在了她那有些不安，一直在攪弄帕子的手上。
“啊~！”
可卿嚇了一跳，身子像是彈簧一樣繃直了，有些驚恐的看著賈珏。
結果賈珏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柔聲笑道：
“好，姐姐慢慢想，我會等的。不管姐姐想多久，哪怕是一輩子，我也會等姐姐一輩子的。”
可卿現在只覺得這‘姐姐’二字有些不對勁，在看看賈珏火辣的眼神，連忙羞得低下了頭，軟軟道：“叔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