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鈞的望遠鏡裡,五輛九七式改裝甲車正排成楔形隊形推進,車頂的九三式防空機槍平射時噴出的火舌足有半米長。
“反坦克排上二號反擊陣地!”他抓起電話的手背暴起青筋,卻發現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心裡暗罵操蛋,趕緊招手讓傳令兵去傳達命令,順便吩咐一旁的張富貴去安排工兵連檢修線路!
很快,五門剛從後方補充上來的晉造一七式戰防炮立即調整仰角,炮手王老蔫的耳朵還裹著帶血紗布。
這是三天前被鬼子的炮彈震破了耳膜。
上士張大福趴在坍塌的胸牆後裝填彈鏈,突然發現瞄準鏡裡的裝甲車在蛇形機動。
“狗日的裝觀察鏡了!”他剛吼出聲,就看見領頭那輛裝甲車突然急停,車體側面的射擊孔齊刷刷噴出火舌。
三個反坦克炮組瞬間被彈雨覆蓋。
王老蔫的副炮手整個上半身被打成篩子,手指還死死扣在扳機上。
錢伯鈞一拳砸在掩體牆上:“王遠山,告訴孫德勝,把九二步炮給老子推到左翼!”
四十多個士兵頂著彈雨拖動七百斤的鐵疙瘩。
突然一發擲彈筒在牽引繩旁炸開,忻口整編時剛補充進來的李有財,左臂被彈片劃出老大的口子。
這個在大同防禦戰時,跟著全班戰友,被鬼子打的抱頭鼠竄的陝西娃。
此時竟用牙咬著止血帶繼續拉拽,血腳印在凍土上拖出十米長的紅痕。
“距離四百!”觀測員的聲音帶著哭腔。
轟!
穿甲彈精準命中車體結合部,領頭兩輛裝甲車頓時化作火球。
日軍陣型大亂。
王遠山抓起捷克式機槍的彈匣,黃銅子彈在晨光下泛著冷色。
三百米外的溝壑拐角處,剩下的三輛九七式戰車正噴吐柴油黑煙,車體側面的旭日旗被彈痕撕成碎布。
第一輛日軍坦克的履帶突然騰空,整輛車在反坦克壕前翹成四十五度角。
又是一聲爆炸聲順著火光撲面而來。
藏在核桃林裡的反坦克炮吐出火舌,37毫米穿甲彈鑿進坦克底艙,殉爆的彈藥把炮塔掀到半空。
王遠山吐掉嘴裡的砂礫,看見二十多個土黃色身影從第二輛坦克後躍出,三八式步槍的刺刀在林間閃爍。
“放近到五十米!“他踹開坍塌的掩體門板,十七歲的彈藥手小栓子正在往馬克沁機槍注水套筒裡灌溪水。
日軍擲彈筒的榴彈突然在七號暗堡頂炸開,崩飛的石塊將二班長的鋼盔砸出凹坑。
錢伯鈞看著貓腰過來做出OK手勢的張富貴,知道電話線路應該是修復了,“給我接炮兵營,告訴童耀,今天老子不希望看到鬼子的觀測氣球!
對方他孃的升起多少,就給老子打掉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