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前輩送我一程後,我獨自沿著山腳下的小路走了許久。夕陽將我的影子拉得老長,道袍下襬沾滿了塵土。
終於,一條灰黑色的柏油馬路像蛇一般蜿蜒出現在眼前。我長舒一口氣,真想對著空曠的山谷大喊一聲。
約莫走了二十分鐘,遠處一抹鮮紅刺入眼簾。走近才看清是位穿紅裙的女子,正倚在一輛紅色轎車旁焦躁地打著電話。
她修長的腿不耐煩地跺著地面,高跟鞋在瀝青路面上敲出清脆的響聲。
\u0026quot;姑娘,這荒郊野外的,停車可不安全。\u0026quot;我上前搭話。
她猛地轉身,杏眼圓睜:\u0026quot;小道士眼睛長哪兒了?沒看見輪子卡溝裡了,老孃也不想停這\u0026quot;她紅唇一張一合,像朵帶刺的玫瑰。
我訕訕一笑回應:“不好意思,沒看到,不過我可以幫你的”。
這紅衣女子臉色又變,“你幫,你拿什麼幫,這破地方一點訊號都沒有,你能把車給我抬出來啊”!
我訕笑著走到車尾。這轎車半個後輪陷在排水溝裡,底盤已經蹭上了路面。單手抓住車架,暗運內力向上一提。隨著金屬的呻吟聲,車輪\u0026quot;咔\u0026quot;地脫離了溝沿。
我拍拍手一臉輕鬆,“姑娘你看我說的吧,我可以幫你的,不用謝我”。
\u0026quot;你、你...\u0026quot;她塗著丹蔻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我,紅唇微張,\u0026quot;你還是人嗎?\u0026quot;
我向四周看了看這也沒別人啊,難道是說我,呆愣片刻,“我好心幫你,你怎麼罵人啊,我怎麼不是人了”。
紅衣女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面色微紅,“謝謝你,小道士,不過你是去下山化緣嗎”?
我禮貌的回應道:“非也,我是去城裡,去我師父留給我的店鋪”。
紅衣女點頭輕語,“那我捎你一程吧,從這裡到城裡足足有50多公里呢”。
我心想這感情好,“那就謝過姑娘了,小道就卻之不恭了”。
紅衣女上車後,轉頭看向我,“我叫劉嵐,小道士你叫什麼名字”?
我第一次坐車還沉浸在感受中,“哦哦哦,我叫張妙玄,叫我小道士就好”。
劉嵐微微一笑,繼續專心開車,還專門問了我店的地址把我送到店門口,只不過這次她又驚訝了。
\u0026quot;請命堂?\u0026quot;劉嵐望著斑駁的招牌,柳眉微蹙,\u0026quot;你師父就留給你這麼個破舊的白事鋪?你們道士還是真是清苦,還以為是一間道觀”。
我只是微笑並未回應,只是細細打量著這間店鋪,因為以後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了。
劉嵐俏皮一笑,“小道士,我要走了,還是謝謝你”。
突然在劉嵐身上我感受到一道若有如無的陰氣,一把抓住她的手,“稍等”然後拿出一道鎮邪符籙交到她手上,“若是碰到什麼離奇的事可以來找我”
劉嵐哈哈大笑,“怎麼你們這些道士都是神神叨叨的,罷了,我接受你的好意,再見了小道士弟弟”,驅車離去。
我之所以給她這道驅邪符籙,她接過符籙時,我瞥見她腕內側有道淺淺的黑線,像條蟄伏的小蛇。這源頭明顯不在她身上或許在她家裡。
我開啟門走進了師父留給我的店鋪,鋪子裡頭,光線昏暗,進門左手邊是一排紙紮的童男童女,臉上塗著兩團誇張的腮紅,嘴角向上翹著,在幽暗中顯出幾分詭異的笑意。
右手邊的玻璃櫃臺裡,整整齊齊碼著各色香燭,有紅的、白的、金的,粗的細的,長的短的,都蒙著一層薄灰。
往裡走,牆上掛滿了壽衣。青的、黑的、藍的,一色排開,像一群沉默的守夜人。料子多是綢緞,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冷冷的光。
最裡頭擺著幾個紙紮的樓房,金碧輝煌的,窗戶上還貼著\u0026quot;別墅\u0026quot;\u0026quot;豪車\u0026quot;的字樣,想來是給陰間享用的。
角落裡堆著幾個花圈,白菊與黑紗糾纏在一起,已經有些蔫了。門後的陰影裡還倚著幾塊墓碑的樣品,青石上刻著\u0026quot;先考\u0026quot;\u0026quot;先妣\u0026quot;的字樣,未乾的硃砂像血一樣滲進石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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