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著那具漢白玉棺底的隱秘通道,緩緩下行。通道狹窄而幽深,石壁上滲出的水珠,順著凹凸不平的石面悄然滑落,在寂靜中發出清脆的滴答聲,彷彿敲打著眾人緊繃的神經。
幽微的光線在前方搖曳,那是我們手中的火把在艱難地驅散黑暗,卻只能照亮一小方天地,而四周的黑暗彷彿擁有生命,正伺機吞噬一切。
終於我們在到達通道底部師姐看見了抱著小洪的師姐,而此刻一個超乎想象的巨大山腹空間豁然展現。
空間極為開闊,宛如一座被掩埋在地下的宏大殿堂,洞頂高懸,如同倒扣的蒼穹,隱隱能看見鐘乳石如利劍般垂下,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就在這空間的正中央,一座石橋橫跨兩側我們正在這石橋的中央位置。
我用力踩了幾腳,石橋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搭建而成堅硬無比,表面光滑如鏡,卻泛著詭異的幽光,真是不知道這古人如何修建的。橋身兩側雕刻著形態各異的猙獰獸首,齜牙咧嘴,似欲擇人而噬。
劉教授拿著手電朝著四周觀望了後,“妙玄啊,這做石橋是不是通往那蒲人王地宮的神道?”
我抬起手電,光束在黑暗中筆直地刺了出去,卻彷彿被無盡的深淵吞噬,根本探不到盡頭。
“這裡應該就是那傳說中的神道,”我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震撼,“同時也是獨屬於蒲人王的往生橋。”寒意沿著脊背悄然攀爬,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似乎每一步都踩在時間的邊緣。
老王忍不住問道:“往生橋不是架在忘川河之上嗎?那是魂魄投胎前必須度過的橋樑。傳說,凡是走過往生橋的人,都會拋卻生前的記憶,那座橋唯獨屬於地府。”
我微微頷首,沉聲道:“不錯,這蒲人王建造往生橋作為神道,想必是存了洗滌生前罪孽的念想,願以此求得純淨離去的歸宿。”
小洪此刻悠悠轉醒,目光觸及到我們時,那駭然的神色如同潮水般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感波動。
他聲音微顫地開口:“秋露姐姐,妙玄哥哥,王哥哥,劉爺爺……你們也被那怪物奪去了性命嗎?看來這地府之中,果然還能見到那些親近之人啊。”他的語氣中透著幾分釋然,卻又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悲涼與悵惘。
師姐秋露一巴掌拍在小洪頭上,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責備:“你這傻孩子,嘴上淨說些傻話!那怪物早被奶奶大卸八塊了,你活得好好兒的,怎麼儘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扇自己一巴掌,你不痛嗎?”她的聲音雖嚴厲,卻藏不住一絲關切。
小洪猛地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自己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過後,他頓時捂著臉,齜牙咧嘴地喊道:“哎喲哎喲,真疼啊!不過,我們真的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那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幾分難以掩飾的激動。
我們幾人嘴角一陣抽抽,這孩子是不是被嚇傻了,用這麼大力氣抽自己。
小洪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經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裡充斥著死亡的氣息。無數的人在不甘與絕望中倒下,屍橫遍野,那種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景象,至今仍縈繞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劉教授搖搖頭,朝著橋下看去,石橋之下,是一個深不見底深坑,“小王啊,你打一個訊號彈看看這下面有什麼東西,手電根本不夠用啊。”
老王猛然掏出訊號槍,毫不猶豫地朝著橋下的深坑扣下扳機。一發訊號彈呼嘯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熾烈的紅光,隨後猛然炸開,將幽暗的空間映得通明。
藉著那刺目的光芒,我們終於看清了下方的景象,卻不由得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裡景象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這橋下竟隱藏著一個龐大的殉葬坑,坑內密密麻麻地堆積著祭祀後遺留的枯骨,全都是人骨,層層疊疊,宛如無聲的訴說著昔日的慘烈。那數量之巨,足有數千之多,令人望之心驚膽寒,毛骨悚然。
這些枯骨有的殘缺不全,有的保持著掙扎的姿態,彷彿在向世人訴說著當年祭祀時的慘烈與絕望,空氣中似乎瀰漫著腐臭與血腥混合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