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道身影緩緩顯現。
來人身著玄色道袍,面容清瘦,眼神深邃,正是太玄宗掌門,寧缺。
寧缺看著滿地的狼藉,眉頭微微蹙起。
“你不該殺他們。”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由終於轉過身,瞥了他一眼。
“他們欺負我徒弟,我為什麼不能殺?”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彷彿殺幾個人就像踩死幾隻螞蟻那麼簡單。
寧缺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
“長孫順此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你殺了他的心腹,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對你,對劍峰,甚至對整個太玄宗,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由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麻煩?”
他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彈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他不好惹。”
“難道,我就好惹了?”
他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
寧缺看著李由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
“長孫順的修為,深不可測,早已踏入……”
寧缺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李由不耐煩地打斷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他很強。”
李由擺了擺手,顯得有些不以為意。
“但他再強,還能強過天去?”
“我李由的徒弟,不是誰都能動的。”
“他若敢來,我接著便是。”
寧缺深深地看了李由一眼,從對方那看似隨意的眼神中,他讀到了一絲不容動搖的堅定,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瘋狂。
“你可知道,長孫順不僅修為高強,還與我玄洲的一些宗門有勾連。”
“動了他的人,等同於捅了馬蜂窩。”
李由嗤笑一聲。
“馬蜂窩?”
“我這劍峰,清淨了這麼多年,也該熱鬧熱鬧了。”
“你這是拿整個劍峰,甚至太玄宗的安危在賭。”
寧缺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李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眼神卻依舊平靜。
“賭?”
“老寧,你覺得我是在賭嗎?”
他反問道。
寧缺沉默了。
以他對李由的瞭解,此人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他看似衝動魯莽的行為背後,往往有著不為人知的底氣。
只是這份底氣,究竟是什麼?
“這些人,死有餘辜。”
李由淡淡地說道,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沒有絲毫憐憫。
“他們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徒弟頭上,就要有死的覺悟。”
“至於長孫順……”
李由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他若識相,最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他若不識相……”
“我不介意,讓這修行界,少一個所謂的國師。”
“此事,我會盡量周旋。”
寧缺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妥協。
“但你也要有所準備。”
“長孫順那邊,絕不會輕易罷休。”
李由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寧缺的好意。
“知道了。”
他重新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彷彿剛才那番殺伐果斷、言語凌厲的人不是他一般。
“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睡覺了。”
“被他們這麼一鬧,瞌睡都跑了。”
說著,他便轉身,慢悠悠地朝著劍峰的方向走去。
寧缺看著李由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