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順著葫蘆口，緩緩流入李由的喉中。
整個大殿，死一般寂靜，唯有他吞嚥酒液的微弱聲響。
他放下了酒葫蘆，懶洋洋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地上那三具顫抖的軀體上。
霍烈三人，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鑽進了他們的骨髓，啃噬著他們的意志。
李由歪了歪頭。
“現在。”
“還要交代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淡，可這平淡的聲音，落入霍烈三人的耳中，卻不啻於九幽傳來的魔神之音。
“不……不要了……”
霍烈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充滿了無限的恐懼。
他連頭都不敢抬，只能死死地盯著地面被自己膝蓋砸出的裂紋。
“道爺饒命！”
“道爺饒命！”
秦剛與血狂磕頭如搗蒜，額頭撞擊玉石地板，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李由嘆了口氣，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道爺！”
“請道爺看在我等修行不易的份上，饒恕我等這一次！”
“我等願意賠償，願意為我等之前的愚蠢行徑，付出任何代價！”
三人爭先恐後地開口求饒，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裡。
李由看著他們，臉上那玩味的笑容又浮現了出來。
“看在你們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
他頓了頓，又灌了一口酒。
“那就……饒你們一次。”
此話一出，霍烈三人如蒙大赦，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整個人幾乎虛脫。
“多謝道爺不殺之恩！”
“多謝道爺！”
“多謝道爺不殺之恩！”
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那股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
三人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渾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滾吧。”
李由揮了揮手，像是驅趕幾隻煩人的蒼蠅。
三人如聞天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向門外走去。
就在他們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大殿門口的門檻之外時。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飄了過去：“等等。”
霍烈、秦剛、血狂三人的身體，在同一時間，僵住了。
那隻差半步就能邁出大殿的腳，硬生生懸停在半空，再也無法落下。
冷汗浸透了他們的後背。
他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因為恐懼而瘋狂擂動的聲音。
完了。
他反悔了。
這個念頭，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攫取了三人的心神。
大殿兩側的太玄宗眾人，也都是一愣，他們心中好奇李由還想做什麼？
三人轉過身來。
他們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道爺……還……還有何吩咐？”
霍烈顫聲問道。
李由晃了晃酒葫蘆，他抬起眼皮，掃了三人一眼。
“剛才說好的賠償。”
“還沒給呢。”
他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只是在提醒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此言一出。
整個大殿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賠償？
所有人都懵了。
太玄宗的長老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匪夷所思。
石敢當更是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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