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不行。”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兩座大山，轟然砸在長孫有忌的心頭。
長孫有忌猛地抬起頭，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耍我？”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有些尖銳。
李由掏了掏耳朵，動作悠閒。
“耍你？”
“我可沒這個閒工夫。”
他上下打量著長孫有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頑童。
“你剛才行禮的樣子，本座看到了。”
“很不情願。”
“很不服氣。”
“你的眼睛裡，全是怨毒和殺意。”
李由每說一句，長孫有忌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你……”
“你對我這個君王之師，毫無尊敬之心。”
李由的聲音陡然轉冷。
“這說明，你對你的君王，也毫無尊敬之心。”
“你根本就是一個不忠不義之輩。”
“我沒有！”
長孫有忌失聲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對陛下忠心耿耿，蒼天可鑑！”
他不能背上這個罪名，絕對不能。
“是嗎？”
李由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既然忠心，那就再行個禮，讓本座看看你的忠心。”
“你……”
長孫有忌氣得渾身發抖，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炸開。
他死死地瞪著李由，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大殿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眾人屏住了呼吸，看著長孫有忌。
他們心中，升起一股病態的快意。
讓你狂！
讓你傲！
現在，還不是被李峰主玩弄於股掌之間。
李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也不催促，眼神卻愈發淡漠。
那是一種俯瞰螻蟻的眼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長孫有忌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知道，今天這個禮，他非行不可。
李由已經給他扣上了一頂“不忠”的大帽子，他若是不行，回到大周，國師也有可能保不住他。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感覺自己的尊嚴，正被對方一點一點地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最終，他眼中的掙扎與憤怒，緩緩褪去。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次睜開時，他對著李由，緩緩地，深深地，彎下了腰。
這一次，是標準的九十度大禮。
他的雙手垂在身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大周臣子，長孫有忌……”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彷彿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
“拜見……帝師大人。”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李由點了點頭，神色平淡。
“嗯，這次還算有點樣子。”
長孫有忌緩緩直起身，他低著頭，不讓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現在，我能離開了嗎？”
他的聲音裡，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不等李由回答，他猛地一甩袖袍，轉身就走。
他要回去稟報國師，他要讓大周的鐵騎，踏平這裡的一切！
“站住。”
淡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長孫有忌的身體，瞬間僵住。
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轉過身，那張清秀的臉龐，此刻已經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你還要怎樣！”
他幾乎是咆哮出聲。
“士可殺，不可辱！你已經羞辱夠了！”
李由看著他幾近崩潰的樣子，笑了。
“別誤會。”
“我不是要再羞辱你。”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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