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朱元璋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他猛地抽出身邊侍衛的刀,對著楊帆怒吼道:“臭小子,咱砍了你!”
楊帆微微一怔,繼而狂喜,大喊道:“臣楊帆,謝陛下隆恩!”
朱元璋肺子差點氣炸了,罵道:“楊帆!你真以為咱不敢殺你!咱殺的人比你走過的路都多!”
毛驤整個人麻了,一頭磕在地上,對楊帆徹底不抱指望,這楊帆就是一個找死的瘋子!
“父皇,不可啊!”朱標衝上來一把拉住朱元璋,喊道:“楊先生肯定有苦衷的,父皇莫非要斬殺忠良,揹負一世罵名嗎?”
對於身後名,朱元璋其實並不在意,但自己的好大兒都出言了,他也不願駁了他的面子,而且朱元璋也冷靜了下來,這楊帆還有用,不能殺了他。
見狀,楊帆非常鬱悶,怎麼今日朱標就在這裡?朱標若不在,老朱這一刀肯定就下來了!
他嘆息一聲,又不能說啥。
對楊帆生氣是一時的,朱元璋冷靜下來之後,很快開始思考對策,他來回踱步,道:“沒想到明教的總壇竟然設在了洪澤湖中心,要滅明教需水師出動啊。”
說道這裡,朱皇帝犯了難,明初的大明水師,脫身於巢湖水師。
在元末的大動亂背景下,巢湖人俞廷玉父子、廖永安兄弟,為保護家鄉於巢湖練兵。
他們還在姥山島修建了船塘,訓練水師,後來逐漸壯大成為群雄矚目的水上強軍。
朱元璋起兵的家底多為馬軍、步軍,水師少得可憐,巢湖水師的投奔為朱元璋解了燃眉之急,甚至可以說,巢湖水師的決定,深刻影響到了後來天下大勢的走勢。
然而前段日子,作為水軍統領廖永忠卻因為江淮私鹽案被斬首示眾,這導致朱老闆對水師多有看法,讓他立刻派遣水師出兵,一來朱元璋拉不下來臉面。
堂堂大明皇帝,前些日子斬了廖永忠,還查辦了一大批水師將官與兵丁,牽連人數多達千人!
前腳狠狠抽了水師一個大巴掌,而今又要水師去辦差,朱皇帝何等驕傲,這臉面他是萬難拉下來。
朱標聽出了朱元璋的為難,輕聲說道:“水師經歷了私鹽案,還在休整期,人心不穩,貿然派遣水師往洪澤湖,恐怕將士們會有怨言。”
朱標這話說得很有趣,體面地指出了水師的隱患。
廖永忠在大明水師中地位極高,當年巢湖水師的老班底,都認廖永忠,如今廖永忠死了,水師能沒有怨言?
朱元璋強行下聖旨,不是不行,可朱皇帝若強行命令,激起水師譁變,事情該如何收場?
朱元璋追憶起往昔,想起了俞通源的父親俞廷玉,忍不住幽幽說道:“至正十九年,俞廷玉克柵江營,復池州,擒偽元帥洪鈞,何等勇武?卻不想在攻取安慶的時候陣亡,俞家對我大明,是有功的,若廷玉尚在,安有廖永忠的荒唐事?安有今日這般?”
楊帆心中暗笑,朱皇帝突然間文藝起來,他頗有些不適應。
不過朱皇帝的意思,楊帆明白了,他進退兩難,既拉不下來臉面,又擔心強行下旨,引起譁變。
換了一個人,比如毛驤,肯定會腦袋一低裝死。
楊帆卻覺得機會來了,俞通源等水軍將領定心裡憋著一股氣,誰去傳旨讓水軍出兵,都要承受其怒火,很可能一去不復返,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思及此處,楊帆高聲道:“陛下!大明水師是陛下的水師,南安侯為陛下臣子,為大明侯爵,當為大明鞠躬盡瘁,臣願意去見南安侯,說服他主動出兵!”
您朱皇帝不是拉不下來臉面麼?成!我去見俞通源,讓他主動出擊!
朱元璋驚愕地看著楊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話絕不應該從楊帆的嘴裡說出來。
為何?
廖永忠一案,是當初朱標與楊帆去大理寺監牢,將吳越提出來才順藤摸瓜開啟局面的。
水師將領當然不可能去怨恨朱標,那是未來的大明天子,所以憤怒怨恨都落到了楊帆頭上,他去說服水軍將領,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朱標忍不住勸說楊帆,道:“朝中俊傑無數,楊先生沒有必要去冒險。”
對楊帆將朱慡、朱棡、朱棣三人扔在了洪澤湖明教總壇,朱標是有埋怨的,可朱標能分得清國事與家事,不願意楊帆這般人才,死在水師的手中。
毛驤抬起頭,心裡給楊帆舉了一個大拇指:楊兄弟,你是這個!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問楊帆道:“你,不怕死?”
楊帆面露懊悔之色,道:“當初我迫不得已將三位殿下留在了洪澤湖中,雖是權宜之計,但吾心中一直愧疚不安,不過既然我做下了這件事,就要負責將三位殿下救回來!”
毛驤的眼神都變了,不對呀!在親軍都尉府沐浴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可在這種情況下,毛驤哪敢說一句話?
“請聖上恩准!准許楊帆前往水師駐地!若不能說動南安侯,楊帆願以死明志!”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楊帆一眼。
說實話,今天朱元璋是真的想殺了楊帆,這臭小子總是能輕易地惹怒他。
可朱元璋不得不承認,楊帆是良臣、能臣、諍臣!有楊帆在朱標身邊,正好能彌補朱標過於仁善寬厚的心腸。
朱元璋毫不擔心,在他百年之後,朱標會不會善待兄弟姐妹,善待臣子,他擔心的是長子朱標,因為寬厚仁善,壓不住手底下的臣子,擔不起九州萬方!
最終,朱元璋揮了揮手,道:“咱,準了!”
楊帆大喜過望,道:“臣遵旨!”
“去吧,辦好了差事,給咱活著回來。”
楊帆與毛驤離開後,武英殿前就剩下朱元璋與朱標父子二人。
父子二人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朱元璋才說道:“標兒,咱修建鳳陽中都,真的錯了麼?”
朱元璋對鳳陽的執念很深,他想要返回家鄉,回到那個生養他的地方去。
骨子裡,朱皇帝還是個百姓,還是那個想要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朱重八。
當然,他的老婆只有一個馬皇后,他的“孩子”,只有他的長子朱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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