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局勢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群雄陸續抵達東都，本是為那傳世千年的和氏璧而來，如今和氏璧雖認主，可這些人卻都沒有離開的想法。
除卻飛鷹曲傲因為特殊原因選擇帶人離開，其餘各方勢力仍然留在洛陽，這些人似乎皆在等待著什麼。
陸澤。
這個名字在眾人的口中傳頌，關於他得到和氏璧的訊息，如插上翅膀一樣，傳入到天南海北各方勢力領袖的耳朵裡。
“你...”
“似乎真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樣。”
陸澤跟沈落雁並肩立於天津橋之上，沈軍師打量著身邊的男人，許久後幽幽吐出剛剛這一番話，認為陸澤的變化很大。
尤其是在得到和氏璧之後，某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氣質環繞在他的身上，這對於沈落雁這種人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陸澤立於橋上，向東眺望，河流蜿蜒伸展，在晴朗的藍天之下如詩如畫，兩岸房屋鱗次櫛比，充斥著靜態的秩序美感。
聽著沈落雁發自內心的由衷感嘆，陸澤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輕聲道：“其實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只是人們習慣性的會將某些東西、某些事情以及某些人給神聖化。”
“但，這種神聖化，不恰恰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沈落雁盯著陸澤，“如今的你才算是真正做到揚名天下。”
“不僅各大豪閥勢力關注著你，連這洛陽城內的尋常百姓們都知曉你的名字，宋閥當真是不遺餘力在打造你的形象。”
“慈航靜齋跟寧道奇算是被裹挾著替你造勢，只是這次的檯面搭建得太高，你雖然成功登上，又要如何下臺呢？”
日光溫和，沈落雁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我有辦法能夠幫助到你。”
陸澤終於收回遠眺的目光，他轉頭望向身旁沉魚落雁的沈軍師，似笑非笑道：“你要怎麼幫我呢？”
“是想說服我跟瓦崗合作？”
沈落雁點頭：“是的，如今你跟李閥二公子算是徹底鬧掰，你們雙方如果有機會的話，皆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對方。”
“慈航靜齋跟寧道奇隱隱間都要成為李世民的助力，而且他身邊有著天策府的諸多高手，還跟王世充關係親密。”
“這種情況下。”
“你為何不能跟密公合作呢？”
儘管沈落雁成為陸澤的階下囚徒已有數月時間，甚至對陸澤有情素產生，但這個女人對主公李密依舊忠心。
至少，她在這段時間以來，並未主動跟陸澤透露過，關於瓦崗軍以及李密相關的任何隱秘之事。
如今沈落雁更是想要說服陸澤跟那位蒲山公化干戈為玉帛，共同對付北地最大的敵人、盤踞關中之地的李閥。
在沈落雁那炯炯目光的注視之下，陸澤還是搖了搖頭：“李密他何時能夠拿下洛陽，何時才有資格跟我來合作。”
“落雁你清楚的，翟讓留下的後手以及他女兒翟嬌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李密吃下一次大敗仗，他就再難以翻身。”
陸澤抬手，輕撫著沈落雁的臉頰，彷彿在撫摸這世間最精緻的瓷器：“你若是想回去滎陽，那就回去吧。”
“在如今這個節骨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我身上，對你而言是個很好的離開機會，可以重新回到瓦崗軍中。”
沈落雁神色複雜，將修長的手覆蓋在陸澤手背之上：“你不喜歡我。”
陸澤略顯詫異：“為何這麼說？”
“因為一個男人如果喜歡一個女人的話，就會想方設法的將她抓在手裡，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而不是遠遠推開。”
沈落雁語氣幽幽。
陸澤聞言，啞然一笑：“我並不是將你推開，只是想要給你選擇的機會，正如我這幾日一直在給洛陽城裡的人機會。”
“在獨孤閥赴宴的那天晚上，有些人做出選擇，如今我讓他們再選一次，看看他們裡面是否有跟曲傲一樣的聰明人。”
曲傲是聰明人，雖然敗在陸澤手下，但卻能夠安然的從洛陽離開，可以在這場註定影響天下大勢的風暴當中平穩脫身。
沈落雁搖頭：“世上之人，大部分都是飛蛾撲火，和氏璧關係重大，北地的豪閥們不會允許你將和氏璧帶回嶺南的。”
“臭男人。”
“謝謝你，我要走了。”
“希望我們下次再見不會是敵人。”
沈落雁轉身從天津橋離開，陸澤望著她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人群當中，陸澤則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正如陸澤所言，如今各方勢力都在緊緊的盯著陸澤，對於沈落雁而言，確實是他重返瓦崗軍的最合適時機。
但...
陸澤太瞭解這個女人，她不會離開洛陽城，而是會在這座城裡蟄伏下去，沈落雁要尋找最合適機會，去刺殺王世充。
王伯當死在了陸澤手上，沈軍師若想要重返瓦崗，自然要重新遞上投名狀，哪怕李密對她仍然有著十足的信任。
陸澤的身影似幻，走過兩條巷弄，就將那些跟隨者的眼線們甩開，他進入到曼清院的後院，來到四樓的某處房間。
尚秀芳尚大家正在房中臥室小憩，她枕著右手側躺在紅木大床之上，那張精緻臉頰跟曼妙身段在青紗帳裡，若隱若現。
尚秀芳雖以琴藝歌聲名動天下，雖是柔弱女子，卻也得高人傳授，習得上乘武學，否則在這個亂世當中早便淪為禁臠。
在陸澤踏入房中，過去十五息後，床榻之上的佳人瞬間甦醒，但未曾眨眼，只是枕在頭下的那隻右手卻悄然摸向枕頭。
在枕下，有靈巧暗器袖口小箭，不單單能夠用來暗算敵人，還可以用以自裁，以免落入敵手、遭遇凌辱。
陸澤自顧自的斟茶，頭也不抬的道：“尚大家沒有必要這麼警惕，咱們見過面的，而且朋友的朋友，不該是朋友嗎？”
尚秀芳聽到陸澤的聲音，終於知曉這背對著他的年輕公子為何身影這般眼熟，原來是之前那位陸公子。
尚大家迅速起身，但袖口小箭的箭筒依舊被她藏於袖中，佳人裹著外紗來到前廳：“陸公子為何擅闖妾身閨房？”
陸澤笑道：“這裡應該是石青璇的房間吧？你為什麼睡在她的床上？你這身上的衣服難道都是...”
尚秀芳大窘。
這段時間洛陽城很不太平，她演出次數相對還很頻繁，每次回房都睡不好，只能到石青璇這邊討得清淨，可小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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