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接我一刀。”
接刀!
宋缺直接便是揮刀而出,沒有任何的客套跟寒暄,雙方在今夜已然撕破臉皮,那便只能以鮮血而終結這場晚宴。
獨孤霸膽寒。
他知曉,這一刀根本就接不住。
“晁公救我!!”
廳內,悄然間出現位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白袍老者,老者以掌風消磨刀勁,聲音並不蒼老,反而十分雄渾。
“宋閥主風采依舊,這天刀八決,還是讓晁某來討教一番吧!”
南海仙翁晁公錯!
南海派的元老級人物,若是要在中原武林挑選十大高手,這位南海仙翁註定是要入選前十、乃至前五的行列。
作為南海派碩果僅存的元老,晁公錯沉凝如山、淵深似海,曾經在雷州半島挑戰過大宗師寧道奇,以一朝惜敗。
今日,這南海仙翁卻出現在獨孤閥內,他乃獨孤閥最大的那張底牌,本是要在關鍵時亮出,今夜卻不得不露面。
沒有辦法,因為誰都沒有想到天刀會出現在洛陽城裡。
宋缺望向晁公錯:“在我眼中,利益糾紛是利益糾紛,個人恩怨則是個人恩怨,今夜屬於是個人恩怨的範疇。”
“你若插手,那宋某不會留手。”
晁公錯微微頷首:“這是自然,宋閥主無需多言,晁某今日既選擇出手,便代表已經參與了進來。”
“這是晁某的承諾。”
宋缺點頭。
天刀八決悍然而動。
今夜的局勢,終還是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起來,在天津橋的另一邊,王世充站立洛河的岸頭,他神采奕奕。
“天刀竟然來了。”
“獨孤峰這老狐狸,竟然還藏著晁公錯這張底牌,想來是李密的手段,要讓這南海仙翁配合獨孤閥拿下陸澤。”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陸澤這小子的背後竟站著天刀宋缺,今夜的東都,我王世充註定才會是最大的贏家。”
這尚書大人的臉上難掩興奮,令手下人按照計劃行事,準備將獨孤閥在寧遠巷那邊的佈置全部給吞掉。
王世充身旁,中年文士王玄應低聲道:“聽聞俏軍師沈落雁便在寧遠巷的那宅子當中,大人,咱們是否...”
王世充搖頭:“不必,按照我們跟那陸澤約定好的計劃行事,今夜的收穫註定不淺,沒有必要再去多吃一口。”
今夜的東都城,註定是血腥之夜。
獨孤閥的大宅之內。
老丈人宋缺跟南海仙翁晁公錯的對決並沒有顯得格外焦灼,當初晁公錯挑戰寧道奇,是在百招之後敗北。
今夜註定是不會超過百招。
宋缺在雙方對決前便言明,這並非是武道對弈,而是屬於個人私怨,那就說明天刀只需要最後的那個結果。
第六十七招時,宋缺刀勢再變,他仿若天仙乘風,刀招如霞霧雲影,意態萬千,精妙絕倫。
——噗!
晁公錯衣襟染血,這位南海仙翁受了輕傷,在今夜這種高手對決當中,受傷便代表著敗勢顯現。
宋缺在當年輕鬆擊潰霸刀嶽山,後又在嶺南磨刀多年,宋缺的刀道跟武道都儼然臻入化境。
手中長刀緩緩收回。
宋缺漠然道:“退下吧,今夜你已經盡力,若是你敗亡在我的刀下,那南海派便要徹底在這一代斷絕。”
晁公錯性情剛烈固執,恩怨分明,他同樣不喜獨孤閥的行事風格,但為了宗門利益跟承諾,願在今夜出手。
但天刀還是天刀。
晁公錯悄然退走。
宋缺而後望向獨孤峰,他淡淡道:“你儘管匯聚獨孤閥的高手,或者調動你在洛陽城內掌管的禁軍。”
宋缺話裡的意思,赫然就是今晚宋閥要跟獨孤閥硬剛到底,陸澤跟宋玉致上前,跟宋缺並肩而立。
陸澤他本就是要在今夜將所有具有敵意的人都給引出來,獨孤閥跟李密算是今夜負責打頭陣的。
背後仍有各方勢力牽扯進來。
獨孤峰臉色不可避免有些陰沉,宋缺如今戰力儼然是大宗師級別,甚至連晁公錯都不是天刀的對手。
獨孤閥在洛陽盤踞多年,若是下定決心破釜沉舟,今夜指定要將天刀以及陸澤都給留下來。
但那恰恰代表著獨孤閥的勢弱,在這種要緊關頭,這種勢弱的顯現,會導致獨孤閥被群狼環繞吞噬。
今夜...
算是獨孤閥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種時候。
一道幽幽的嘆氣聲在場內響起。
“宋閥主。”
“可否給老身一個薄面,今夜的事情到此為止如何?畢竟事情鬧大,對咱們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
拄著柺杖的老婦人出現,獨孤鳳見到祖母以後,連忙上前攙扶,老婦人赫然便是獨孤閥真正掌舵之人尤楚紅。
她如今年近古稀,仍是為家族第一高手,尤楚紅曾因修煉走火入魔留下哮喘舊疾,自創披風杖法。
宋缺並沒有說話。
陸澤微笑著上前:“老夫人,我跟未婚妻今夜到獨孤閥赴宴,這白虎廳先是以毒酒相奉,接著又以刀劍相向。”
“獨孤閥的待客之道倒是別緻,若是我們就這般輕鬆離開,那實在無顏再回嶺南,面對宋閥族人。”
“剛剛我岳父那一刀,算是被南海仙翁給擋住,但你幼子獨孤霸,曾出言不遜,還需要接我陸某人一刀。”
“這一刀以後,我們自然離開。”
尤楚紅沉默下去,許久之後,她緩緩點頭:“可。”
很快,獨孤霸出現在院落,陸澤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起,只相當隨意的揮出水仙刀。
刀意流淌自如,若星河璀璨。
刀式名曰星落。
星落過後,獨孤霸死狀悽慘。
陸澤搖了搖頭,不再去看那如死狗一般的獨孤霸。
他低聲道:“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