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低垂,襄江濁浪在鉛灰色的天幕下翻湧。
關羽按劍立於南岸,秋風冷冽,卻吹不滅胸中的怒火。
兩個月前,這裡本該是他直取許昌的跳板,如今卻是功虧一簣。
傅士仁!糜芳!
關羽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一股殺氣透射而出,灰白的長鬚在疾風中飄擺,發出嘯叫。
“父親,快看——“
關興在風中指著江面,忽然大叫起來。
奔湧的江濤之中,一隊戰船破浪而來,當先一艘樓船上“関”字大旗獵獵飄擺。
“父親,成功了!“關平在船上搖搖招手吶喊。
關羽抬手抓住凌亂的長髯,緩緩輕撫,垂於胸前。
前幾日徐晃援軍趕至,兩軍對戰之時,忽然軍中傳出江陵失守的訊息。
他以為這是徐晃散佈謠言,未做理會,不想二子關興忽然來到軍中,帶著使者說明荊州鉅變,驚得眾文武目瞪口呆。
傅士仁背叛也就罷了,任誰也想不通,糜芳竟會想著不戰而降。
別人的話可以不信,但關興和使者的話不能不信。
聽了江陵變故,關羽後怕的同時,也震驚於阿斗的表現。
十二歲的少年,便能如此冷靜平亂,莫非身上帶著孔明的錦囊?
關羽與眾人商議,立刻命廖化先退兵,協助圍住襄陽的趙累迅速攻打襄陽。
自己則與關平親自領兵,直接掘開襄陽,水淹樊城。
先前樊城只是被雨水所淹,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乾脆直接讓它化作一片汪洋。
曹操水淹下邳,決漳河之水淹鄴城,今日叫他們也嚐嚐被淹的滋味。
“速領水軍去守中廬,若曹軍來追,務必擋住。”
未等關平上岸,關羽轉身跨上赤兔,扯動韁繩,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雲層深處傳來悶雷,關羽冷睨著江北,右臂箭瘡在風中隱隱作痛,卻比不上他心中之痛。
江東的偷襲,糜芳二人的背叛,讓他意識到,自己平日太過冷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尤其關興轉述糜芳的那番話,更如利劍一般刺痛心窩。
這次如果不是他們湊巧來到江陵,或者晚到幾日,會是什麼後果?
還好,這一切還不算晚,天不絕炎漢!
他仰面深吸一口氣,突然夾緊馬腹,赤兔便如一道烈焰,直奔襄陽。
襄陽是南郡重鎮,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尤其劉表將荊州治所移到襄陽後,幾十年修葺,更加堅不可摧。
當時北上伐曹,知道襄陽不可強攻,命趙累領兵圍而不攻,壓制城中守軍,從水路直取樊城。
只要攻破樊城,拿下南陽,襄陽守軍待援無望,便不攻自破。
如今雖然樊城未能拿下,但襄陽卻不知訊息,計策依然可用。
關羽來到襄陽大營,司馬王甫、廖化、趙累等接入營中。
關羽親自挽住王甫手臂,側過頭去:“悔不聽足下之言,若非世子來得及時,險些被江東之人算計,若真如此,某有何面目見兄長耶?”
王甫道:“正所謂剛則易折,過猶不及也!君侯如今放棄樊城,轉取襄陽,保住南郡,為時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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