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的官道上,一隊車馬滿載著貨物晃晃悠悠前行著,車上的一個年輕人嘆了口氣。
“我的太子大人,您出公差還要帶著哥幾個啊,這馬車坐得我屁股直疼……”
“少廢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打那次我在定遠被人擄走了之後,我可是很在意安全問題的。而且你們整日呆在應天不悶得慌麼,我這不也是帶你們出來透透氣。”
朱標貪婪地呼吸著野外的空氣,品嚐著自由的味道。
“那我們這趟要先去哪?”李三思問道。
“陝西商州,聽說那兒的災民最多,米價也最離譜,咱就去那。”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咱的產業也開到西安了吧。”
“嗯,所以必要時候可以西安分行先調集錢糧。不過去了之後,我在明面上賑災,你們在背地裡調查,看看到底是哪些王八蛋哄抬米價,對付這種為富不仁的商人,我可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掙這種錢的人都該斷子絕孫!”李三思緊握著拳頭,流露出憤怒的神情。當初在定遠就是貪官把持糧價,魚肉百姓,所以他最能理解吃不上飯的老百姓。
“不過,太子爺,我擔心,他們官商有勾結啊,所以才那麼多次調查都查不出個結果。”
朱標點了點頭,“官商勾結是肯定的了,背後沒人給他們打掩護他們哪敢那麼肆無忌憚。我們要查就得小心翼翼地查,爭取把他們背後的官員也挖出來。”
“好嘞!”
“還有一件事!從這以後就不要叫我太子爺了,都給我改口,叫黃大人知道不,戶部侍郎黃長齡黃大人,不許暴露我的身份!”朱標看向所有人。
“是,黃大人!不過這名字真土……”李三思忍不住吐槽起來。
“靠……”朱標無語了。
……
眾人經過數月的奔波,終於到達了商州縣衙,當地縣官攜師爺衙役夾道歡迎。開玩笑,這戶部侍郎可是中央的正三品官,上面派上來的人,地方敢不重視麼?
朱標下車露出了笑容,把這些年學到的官架子都拿了出來。
“縣令大人不必如此,著實是太客氣了。本官也是接到聖旨來賑災的,以後都要靠縣令大人多多關照哈,畢竟您才是這商州的父母官。”
這商州縣令名為馬西風,大概五十歲左右,一副老實相,一笑起來兩個參差不齊的黃板牙便凸顯了出來。
“豈敢豈敢!黃大人是奉了聖旨來的,只要您有什麼吩咐,那咱一定鞠躬盡瘁。您這帶著糧食來賑災,那才是商州城的青天大老爺,您一來,商州老百姓的好日子就有了!”
馬西風也覺得詫異,沒想到這次派來的賑災官員居然這麼年輕,明顯還沒到二十。但是人家這副派頭可不像生瓜蛋子,看樣也肯定有點背景了,雖然自己比他大了幾十歲,但是自古官場還是誰官大誰說的算,看樣自己得好好溜鬚溜鬚這個黃大人了。
“黃大人吶,這聖上派您來賑災,有沒有旨意?您給宣讀一下?”馬西風小心翼翼地詢問。
朱標從袖子裡掏出聖旨,收斂起笑容,在場眾人一見聖旨都急忙跪倒在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聽聞陝西大旱,商州一帶百姓顆粒無收,流離失所。朕夙夜憂嘆,寢食難安。現派戶部侍郎黃長齡前往賑災,劃撥賑災糧一萬石,地方官從旁協助,不得有誤!欽此!”
“下官一定謹遵聖命!”馬西風顫顫巍巍地磕頭謝旨。
“呵呵呵,馬大人,起來吧。這未來還是要多仰仗您吶!”宣讀完聖旨,朱標又將標誌性笑容掛在了嘴角。
“豈敢豈敢……”馬西風乾笑著。
“不過這商州到底有多少災民啊,咱聽說之前皇上派人來賑災,也派了糧食,但是好像收效甚微啊……”
“唉,也不瞞黃大人,這天大旱,莊稼顆粒無收,那以種地為生的農民一年沒有收入,自然變成了災民。長此以往,花光了積蓄的農民都成了災民,這災民不就越來越多了麼……”
“等等!馬大人!”朱標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然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馬大人啊,我和這些隨從差役一路過來,已經有一天沒吃飯了,腹中飢渴得很,不知道咱能不能在您這商州縣衙吃上點便飯,咱邊吃邊說……”
馬西風哎呦一聲苦笑,指著自己的腦袋。
“你說我這個腦子,真是歲數大了不中用,居然忘了問黃大人用過飯沒有,真是糊塗!衙門其實早都預備了,就是我和您這一說話忘了這茬口了,黃大人您這邊請,咱進內堂去邊吃邊說就行了……”
“哎,可不能鋪張啊!就是簡單的便飯填飽肚子就行!”朱標十分懂得原則。
“您放心,絕對只是正常的便飯!”
朱標跟著馬西風走進衙門,眼睛的餘光瞥到一個年輕人冷眼看著他,好像是縣衙的師爺,嘴裡還小聲說著什麼,如果他沒看錯口型的話,那年輕人說的應該是“敗類!”
這傢伙,好像有點意思啊!
走入衙門內堂,朱標打眼一瞧,飯桌上倒是備了十幾個菜的小宴席,下人還正端上來一隻熱氣騰騰的整雞。
馬西風呲著大板牙,“黃大人,快嚐嚐,這是我們陝西特色——葫蘆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