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老百姓,特別是中老年男性,非常熱衷於那些他們根本玩不起的東西,比如說政治,又或者國際局勢。
他們能為這些跟自己生活毫不相關的東西,爭的面紅耳赤,未居高位,偏言其事。
徐老爹也是這方面的資深磚家,從馬島戰爭延伸到中英談判,從兩伊戰爭分析到阿富汗困局,說的那是頭頭是道,徐建軍一般都不敢置評,因為只要動嘴,大機率會被駁斥的體無完膚。
這是他們老一輩兒的社交密碼,雖不理解,但能接受。
不過今天是遷居的日子,家人齊聚一堂,小孩兒們到了新地方,撒了歡一樣到處跑著玩兒。
在自己家裡還好,跑出去就得有大人看著了。
小傢伙們也是懂得趨利避害的,知道徐家興最疼他們這些晚輩,什麼要求都能滿足。
關鍵是就算闖禍了,只要有老爺子在,也沒人敢揍他們。
老大家徐曉珊,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小姑娘個頭已經竄上來了,跟她媽媽站在一起,只是略顯單薄,身高方面甚至還有優勢。
剛過來還顯得很穩重,一副恬靜小美女的做派,可眼看著弟弟妹妹們樓上樓下來回鬧騰,院裡院外都是他們的歡聲笑語。
小姑娘終究還是沒端太久,很快就加入到小朋友的行列,做回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看著老爹領著一群小傢伙出去之後,徐建民捏了捏大姐懷裡這個乳臭未乾的男孩兒,由衷地感慨道。
“小路啊,你快快長大點吧,等你能像臭蛋兒哥哥那樣下地跑,上面的哥哥姐姐就不會因為把你惹哭被揍了,那樣也能為你臭蛋兒哥哥分擔一些壓力。”
徐淑香沒好氣地朝小老弟腦門上拍了一巴掌。
“你就不能盼著點好的,讓他們將來和睦相處,兄友弟恭,姐妹情深,非得有個被揍的是吧?”
徐建民心裡苦啊,他作為老么,從小到大,父母混合雙打捱過,大哥二哥輪流伺候也經歷過。
至於兩個姐姐,雖然沒有下過重手,但巴掌也沒少往他臉上招呼。
到了他兒子,依然躲不開這個魔咒,就這一會兒,臭蛋兒已經接連被徐萊和徐宏志揍哭了。
關鍵是哭完還屁顛屁顛地跟在哥哥姐姐們身後,陪著笑臉央求人家帶著他玩兒,讓他這個當爸爸的很無語。
被哥哥姐姐們支配的命運,貌似怎麼都擺脫不掉了。
“姐,你看老路,這有了孩子之後,明顯更有精神了,他以前來到家裡,規規矩矩坐著,很少參與什麼談論,也就二哥有的時候找他搭話,兩人才能說到一塊。”
“跟大哥基本上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再看看現在,幾個人聊的熱火朝天的。”
徐淑芳看了看在外面小院曬暖的幾個人,發現路凱歌的確比之前健談多了。
其實他知道老路為什麼一開始跟徐建國顯得生疏,那幾年的經歷,讓他對穿制服的有種天然的牴觸,很難克服。
不過現在看來,他是解開心結了。
看大姐愣神半天不說話,徐建民不知道不知道想到哪兒了,嘴瓢問道。
“姐你最近去看過紅兵沒?那個姓周的,現在怎麼樣了?”
見大姐突然扭頭瞥向自己的眼神冒著寒氣,徐建民才發覺自己屬於純純的嘴賤。
“已經翻篇的事兒,我才懶得去打聽,至於紅兵,我坐完月子,既得照顧這個小的,工作也是忙的一塌糊塗,有段時間沒去看他了。”
母親對兒子的愛,毋庸置疑,但自從有了這個小的,徐淑芳也不得不承認,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隔段時間見不到兒子,就變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你工作的事兒能有多忙?二哥當初給你安排的活兒,說是朝著錢多事少的方向靠的,肯定比我這個司機要輕鬆多了。”
如果是一開始無慾無求,工作性質的確如弟弟所說那樣,工資高職責少,她也體會了一下真正關係戶的待遇。
可隨著後來逐漸抓住權力,那種被人捧著的滋味兒,真的是很難戒掉。
於是等休完產假,徐淑芳就立馬投入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工作當中。
不過畢竟離開崗位好幾個月時間,重新掌握節奏,就得多花一些心思和時間。
“你別看我們那個廠子不大,但卻是區裡的創匯大戶,方方面面都有人盯著,我要是不讓自己忙起來,那些企圖代替我的人,可就高興的跳起來了。”
“有二哥的關係在,誰敢給您上眼藥啊?活得不耐煩了吧?”
“你二哥天天日理萬機的,哪有空盯著我們廠裡那點破事兒,再說啦,如果一點小事兒都要找人出頭,還怎麼管下面那些人?”
徐建軍如果在這兒的,可能要問問,這李萬姬是誰,值得自己天天那個她。
徐建民卻沒法共情姐姐的煩惱。
“當領導有什麼意思?天天都得想著怎麼管人,就家俊那個芝麻綠豆一樣的小領導,都要把自己累的跟死狗一樣,何苦呢?還不如像我這樣,練好開車技術,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齊活兒,誰要是敢找麻煩,我能頂的他懷疑人生。”
“你少在這兒得瑟,如果敢打著軍子旗號無法無天,一旦被發現,你覺得他會輕易饒了你?”
“我沒有,你別胡說,現在單位知道我和二哥關係的,估計都沒幾個,我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這茬兒。”
如果徐建民在家裡最怕誰,以前他還搞不清楚,畢竟個個都是他惹不起的,可現在他非常確定,這個名號非徐老二莫屬。
雖然結婚之後,已經很少出現揍他的畫面,但只要徐建軍說話大點聲,都能嚇得小老弟直哆嗦。
這也是徐建民不願意跑去外面跟他們坐在一起侃大山的主要原因。
“現在咱爹孃搬過來住,加上你們也跟過來,估計用不了多久,你這董事長弟弟的身份就人盡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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