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見小利而忘大義,畏威而不懷德。
不管後世怎麼評價八三年掀起的那場風暴,但徐建軍的客觀感受都是,很有必要。
就拿他當初主張統一打包扔到南方的這批人來說,如果任其自由散漫的發展下去,極有可能會成長為欺行霸市的團伙。
畢竟他們這夥人等於變相地掌握著京津兩地很多緊俏貨的批發零售渠道,跟販夫走卒打交道時間久了,身上自然而然會帶著點江湖氣。
這是生意需要,在這個行當裡,如果你戴著眼鏡,表現的斯斯文文的,對人客客氣氣的,底下人根本不服管。
相反,大聲吆喝,髒話不斷,時不時再踹別人屁股一下,他們卻異常溫順,不說指哪打哪吧,最起碼定的規矩他們也會遵守。
徐建軍又沒有耐心對他們一點點的改造,他又不是這些人的爹媽,得對他們的人生負責任,能給他們一個謀生之道,已經很對得起人了。
可如果在自己手底下做事的,都是些社會渣滓,名聲不好聽不說,說不定哪天就被他們牽連了,所以當初才會斷尾求存。
事實也證明了,那樣做很有必要。
那幾個死不悔改,被他掃地出門的傢伙,現在不是在勞改,就是好幾年沒再見過人影,甚至有個想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的,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
而南下的那批人,受到驚嚇,痛改前非的,如今也算有正經工作,而且工資也不低;至於那些半路下車的,徐建軍就懶得管了。
前兩年,他們這些人還不敢放鬆警惕,就算時過境遷,沒人追求了,也沒有幾個敢於冒風險。
不過今年卻是扎堆都回來了,這也是為什麼徐建軍家裡客人多的原因。
一直在南方待著,還沒覺得有什麼,可回來之後,各種訊息都串起來,特別是聽到自己熟悉的那些人的遭遇,他們才真正體會到徐建軍當初那麼做對他們本身的意義。
“柱子哥,我也不會買禮物,本來想著徐老闆姑娘在家,給孩子包個紅包略表心意,可他把孩子支出去了,我這紅包也送不出去,回去估計又要被我老孃罵了。”
“心意到了就行,軍哥哪會在乎這個。”
郝平安想想也是,把紅包揣進口袋,兩人一起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小轎車。
“哥,你這輛車往巷子口一停,方圓幾里都在傳,老李家柱子在南方發達了,現在是大老闆,生意動輒就是上百萬的。”
“你可別跟著瞎傳啊,別人不知道,你總該清楚吧,這是公司的車,我也是跟軍哥申請過,經他同意才開回來的。”
衣錦還鄉,如衣繡夜行。
誰不想得到認可,誰不想讓自己做出的成績受眾人讚揚?柱子雖然做事穩重,懂得把握分寸,可他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而如今這年頭,沒有比小汽車更能彰顯自己成功的定位啦。
柱子好幾年沒回家,如今資訊不通暢,加上他南下的時機很敏感,剛好趕在打擊風暴之前,所以這兩年親人沒被人說閒話。
說他犯事兒的有,說他人沒了也不在少數,父母怎麼跟人解釋都不管用。
之前不回家過年,一個是廠子還沒捋順,而且訂單排到幾個月後,根本走不開。
徐建軍既然把事情交給他,就是對他的信任,士為知己者死,柱子可不想來之不易的機會從身邊溜走,更不想讓軍哥失望,所以全副身心地撲到事業上,根本無暇顧及這些閒話。
今年終於可以緩口氣了,柱子就想風風光光的回來過個家,打破一切亂七八糟的謠言。
當初南下的名單,其實沒有柱子,他是受丈母孃所託,怕大舅哥脾氣大,摟不住火氣惹事,才跟過去的。
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他自己被徐建軍委以重任,一步步地走到如今的位置。
“我肯定不能跟著他們瞎傳,不過哥您也沒必要在意這些人說什麼,只要咱自己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柱子有些好笑地看著這位兄弟。
“你爸媽當初給你取這個名字,是真沒白費功夫,郝平安好平安,你也真的把平安掛在嘴上,就這一點,就比很多人強,哎。”
郝平安跟著柱子做事,自然清楚他的煩惱。
“怎麼,你丈母孃還沒讓剛哥進家?老太太脾氣真倔,剛哥性格絕對是傳自她那兒,幸虧嫂子溫柔賢惠,從來不跟哥你鬧彆扭。”
柱子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郝平安立馬閉嘴不敢吭聲了。
孫志剛如果是小舅子,柱子聯合媳婦兒,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可人家是大舅哥,就很難把握分寸,管的狠了惹人煩,而且人家也未必聽。
他要是敢跟大舅哥動手,只會激化矛盾。
所以有些事兒只能瞪眼看著。
而在他丈母孃眼中,放著正兒八經、受人尊重的工作不幹,反而總想著撈偏門,大舅哥簡直就是作死的代表。
回想當初躲過那場風波,他還暗自慶幸,可風頭才過去多久?就開始好了傷疤忘了疼,瘋狂作妖了。
夜總會那種場所,魚龍混雜,妥妥的是非窩,人家花那麼大的代價把你請過去,可不是讓你過去喝喝酒,揩揩油,就完事兒了。
碰到惹事的就得你頂上去,如果這點都做不到,誰願意當那個冤大頭給你開那麼多錢。
那什麼合夥人身份,大廳經理的崗位,只是名頭上好聽罷了。
可大舅哥卻甘之如飴,樂在其中,怎麼勸都不管用。
柱子對徐建軍非常崇拜,所以他平時說過的話,總能牢記心頭。
曾經有句話,最讓他記憶猶新,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經歷過自己大舅哥的真實案例之後,柱子覺得這句話的含金量一直在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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