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玄色斗篷裹著一身寒氣,雲清逸已經立在天元城斑駁的城門下。城樓上赤霄閣的赤色旌旗獵獵作響,與她腰間鎏金令牌在風雪中交相輝映。
幾日前,女帝的諭旨還帶著硃砂的餘溫:查清鐵匠鋪遇襲真相,查清武盟與赤霄閣是否勾連,可借楚吞嶽之手除掉赤霄閣——若是情況有變,必要時除掉楚吞嶽。朕允你便宜行事,一切先斬後奏!
寒風捲著雪粒撲在臉上,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懷中泛黃的信箋。那是林雲最後的字跡,被江水浸泡得發皺,\"漕運賬本在...\"幾個字周圍暈開的暗紅,像永遠洗不淨的血痕。
江州的濁浪吞沒了那個總愛揣著饅頭分給流民的年輕通判,兩年來打撈無果,只留下空蕩蕩的官服掛在她書房的角落。
雲清逸攥緊拳頭,指節在寒夜裡泛白。作為天機閣閣主,她動用遍佈天下的暗樁鎖定了戶部侍郎包敘白的罪證。
記得那日她帶著京城禁衛軍統領凌殊月,率領三百禁衛軍踹開包府大門時,密室裡的漕運賬本還帶著墨香。燭火搖曳間,包敘白蒼白的臉上滾落汗珠,卻不知她早已透過天機閣的眼線,將所有罪證備份送進了皇宮。
\"可惜我終究太天真。\"她望著漫天飛雪喃喃自語。金鑾殿上,當她展開證據時,丞相和攝政王拍案而起,斥責證據\"漏洞百出\"。禁衛軍統領凌殊月按劍欲爭,卻被她抬手製止——那時她剛升任大國師,錯估了權貴的盤根錯節。
最終包敘白只被貶為天元城的小小吏目,而她只能在深夜撫摸著林雲的衣冠冢,任由悔恨啃噬心口。
\"國師大人?\"隨行侍衛的提醒刺破回憶。雲清逸拂去斗篷上的雪,廣袖下驚鴻短刃微微發燙。
密報裡包敘白在醉紅樓尋歡作樂的訊息,像根生鏽的釘子扎進她心裡。遠處赤霄閣分舵的燈籠次第亮起,猩紅的光暈中,她彷彿又看見林雲被推入江水時,最後望向天空的那道目光。
更漏聲中,她展開密報,指尖劃過包敘白的行蹤記錄。窗外寒風呼嘯,驚鴻短刃出鞘,映出她眼底燃燒的火:\"林雲,這次不是為了新政,不是為了女帝——是我欠你的,一定要親手討回來。\"
“啟稟閣主,天機衛第三組已鎖定包敘白蹤跡。此刻他正在城西醉紅樓二樓天字雅間,隨行有六名赤霄閣暗梟護衛。”灰衣人自陰影中現身,面覆半幅青銅鷹紋面具,袖口暗繡的北斗七星圖騰隨著動作若隱若現——這是天機閣“天機衛”獨有的標識。
雲清逸指尖撫過腰間驚鴻短刃,寒芒映出她驟然冷冽的瞳孔。兩年來日夜懸在心頭的名字,此刻竟隨著醉紅樓飄來的靡靡之音,混著雪粒撞進她耳膜。
無數個深夜,雲清逸都會墜入同一個噩夢。渾濁江水翻湧,林雲掙扎的身影被漆黑浪濤吞沒,絕望的呼救聲刺破耳膜。而今攥著密報的手微微發抖,白紙黑字的真相與夢境不斷交疊,她下意識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齒間蔓延。
“備馬。”她轉身時,玄色斗篷掃落案上密函,“讓蘇硯帶二十名禁衛軍在醉紅樓后街待命。這次……”話音未落,驚鴻短刃已出鞘三寸,映得室內燭火都泛起森然寒意,“誰也別想再從我的刀刃下逃走。”
天機衛單膝跪地,面具下的聲音沉穩如鐵:“閣主,赤霄閣在天元城佈防滴水不漏,連來往客商都要被反覆盤查身份。是否需要從其他分舵抽調精銳人馬?”
“不必。”雲清逸望向窗外赤霄閣分舵的血色燈籠,嘴角勾起冷笑,“就從包敘白這隻老鼠開始,扯出藏在暗處的毒蛇。”
雪粒打在醉紅樓朱漆門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雲清逸將鎏金令牌收入懷中,摘下斗篷上的銀貂毛領,隨手遞給身後的天機衛。束髮玉冠下,她劍眉微蹙,刻意壓低的嗓音混著風雪:“按計劃行事。”
玄色勁裝勾勒出利落身形,腰間未佩香囊玉佩,只懸著一柄暗紋短刃,倒真像個初入江湖的世家公子。
“公子留步!”老鴇左右晃著腰肢迎上來,瞥見來人腰間若隱若現的北斗紋銀飾,後半句話噎在喉間——那是天機閣獨有的暗記。
雲清逸摺扇輕敲掌心,朗聲道:“聽聞貴樓有位‘花解語’姑娘,還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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